林却接了但没用,反而把李暮的伞拿过来,自己举着,挨在李暮身边,让伞面投下的阴影把他们都罩住,说:“我不是想遮太阳。”
李暮:“?”
“我是想找个理由,离你近一些。”
游湖就这点不好,岸边总要站着擅凫水的人,以防他们翻船溺水。
眼睛太多,但凡他举止亲密一些,李暮都会不好意思,还会刻意躲开他。
李暮听林却这么一说,果然第一反应就是往远远的岸上看。
林却托着李暮的下巴,把李暮的脸转回来:“看他们干嘛?看我。”
李暮就这么撞进林却眼底,可能是阳光太明媚,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好看,也可能是游湖玩水摘莲蓬太快乐,又或者是他们这个位置够好,一边有高长的荷叶荷花影影绰绰地替他们挡着。
李暮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把伞,往下一点。”
林却虽不解,还是依言压了压伞。
李暮:“再往下点。”
又压了压。
李暮余光扫不见岸上,赶紧凑过去,往林却唇上碰了碰。
李暮心跳飞快,碰完就撤,结果伞面一斜,彻底偏向没遮挡且岸上有人的一面,林却把她拉过去,两人躲在伞后,沐浴着半边阳光亲了个痛快。
除了后来李暮的发饰钩到了伞骨上,整场游湖都非常轻松愉快。
最后还是燕王殿下亲自撑杆,把小舟推回岸边。
李暮从小舟上下来,习惯了在水上摇摇晃晃的感觉,站稳后居然不太习惯,脚下有些发飘。
两人衣服上都沾了湖水,回去换好衣服,林晏安又找了来。
林却去见林晏安,刚落座便撂下一句:“想都别想。”
林晏安无奈:“父亲,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林却端起茶杯:“你要杀顾禹文我不管,能把人杀了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可船队出海是你母亲盼了许久的,不会只有这一次,若因年幼的皇子死在海上致使中途返航,影响后续第二次、第三次出海,你看我揍不揍你。”
林晏安这才低下头:“知道了父亲,七殿下那边,我就说我没能说服你。”
断了林晏安的念想,林却又好奇:“他哪得罪你了?”
让你杀他几次都没杀成,转而改了更加委婉的方式,引诱其对出海充满了向往。
成年大汉上了海船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顾禹文一个娇生惯养的十五岁少年……林晏安想干嘛,林却不用分析都能猜出来。
林晏安不知道何时学来了李暮的面无表情,说:“哪都得罪了。”
林晏安走后,林却回去跟李暮埋怨:“越来越不懂那孩子的心思了。”
李暮算了算林晏安的年岁,心想是不是青春期了。
毕竟林却还活着,林晏安的性子也越发阳光开朗,就算是书中反派,有个青春期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直到她听林却说出林晏安的算盘。
李暮:好凶残的青春期!
这算什么,书中男女主一定会相遇,所以书中反派也一定会想要杀了男主?
不过顾禹文的命是真的硬啊,任凭林晏安怎么用尽手段,他总能依靠各种巧合活下来,真不愧是男主角。
以及:啥情况?原男主不要皇位,要去征服浩瀚大海?还为了出海,不惜通过林晏安,求到林却面前?
李暮恍惚得不行,林却倒不意外:“去年解饥荒,今年救旱灾,外来之物如此有用,也难怪他会对海外产生这么大的兴趣。”
其实敏锐的商人们早就动了起来,以至于船队中多了许多商贾。
七月下旬,船队出发,行至福建驻泊,伺风开洋。
八月,遭遇旱灾的地区逐渐出现了一种说法,说往年都好好的,为什么今年皇帝一亲耕,老天爷就不下雨了?是不是皇帝做错了什么,惹怒了上天?
类似的说法越传越广,但因为朝廷救灾及时,并未掀起太大风浪。
另一边,林却找了个借口,将被关在京城的年轻藩王和世子们放了几个出来,还让他们接触朝政,朝堂上下都因此嗅到了要变天的气息,身居皇位的顾由洵更是差点被吓疯。
都不需要林却再做什么,朝堂之上的风云便涌动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林却不满顾由洵,要换个更加听话的皇帝,年轻的藩王和世子们更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有的装勤勉,有的装无能,还有的装也不装,一个劲地讨好林却和昭明长公主。
突出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李暮注意到齐王——书中跟昭明长公主和首辅裴思远并列的另一大势力,也是书中最早败落的那方势力。
齐王属于矮子里头拔高个,本身无能,奈何会装贤明,也有野心,所以不愿扶持昏君也不愿归顺昭明长公主的能人,都投到了齐王门下。
后期齐王连连败落装不下去,拥护之人散尽——其中不少便宜了男主顾禹文——被淘汰出局。
书中的他如何,如今的他也是那样,没什么本事,但装得不错,笼络了不少人心。
皇帝也没闲着,没有裴思远教他之前,他总想杀林却,如今调转矛头,哪个风头盛,他就想办法杀哪个,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他们都死了,自己就可以继续坐在皇位上。
李暮每天看鸽舍来的消息,每次看都要念叨:“阴险,太阴险了。”
林却这是在养大他们的野心,让他们自相残杀。
就在李暮以为这样的乱局要持续到明年的时候,林却突然动了手。
他以齐王谋逆为由,兴起了大狱,甚至把一些没放出来的藩王及世子都抓进了牢狱,其中还有不少朝臣,进了一批又一批,吓的满朝文武都打了个寒蝉,终于想起燕王是个连血亲都杀的疯子,他的心思,哪里是他们能揣摩的。
恐怕从一开始,燕王就打算杀这些人。
这个时候他们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皇帝过去几个月战战兢兢,突然看见潜在的威胁接连下了狱,哪里还有理智,当即就要把他们通通都斩了。
李暮以为这些都和她无关,直到那天去上课,户部尚书楼勤在下课后叫住了她。
李暮在竹帘后僵住:怎么还有我的事?
大概能猜到楼勤找李暮干嘛的李云溪,笑容和煦地提议了一句:“楼先生要跟我姐姐说什么,不如直接同我姐夫说去。”
林栖梧也走到了竹帘前,挡在楼勤和李暮之间,冷冷道:“楼先生要是不知道我大哥在哪,我可以带你去。”
被俩孩子护住的李暮:感!动!
楼勤无法,只能当着她们俩的面,对竹帘后的李暮郑重地行了一礼,接着说了一堆大道理,阐明其中厉害关系,希望李暮这个燕王妃能劝一劝燕王,不要兴大狱,这也是为燕王好。
李云溪出言,依据理法将楼勤的话一句句辩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