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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74)+番外

回到梅香坞,见王丽枫面朝里和衣而卧。

白振轩烦闷地在床前坐了,面朝外,道:“和衣而卧可是为了等我?”

王丽枫原就没有睡,见白振轩回来,忙坐起身子,温顺答道:“是。”

“是等我,还是等我的答复?”

听白振轩没好气,王丽枫愣住,不解道:“答复?什么答复?”

白振轩不耐烦转过身去,只见烛光中,王丽枫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清澈明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

他不由来气。

这女子看起来天真无害,却会使阴谋诡计。撺掇允姑来自己跟前讨要心砚,这会子又在自己跟前装无辜。

“你不是要等我关于心砚的答复吗?”

“心砚?”王丽枫莞尔一笑,“爷是说阿暖妹妹的那个贴身婢女心砚吗?我怎么会等你的答复呢?不是你们该等我的答复才对吗?”

王丽枫的话有点绕,白振轩有些懵。

“什么意思?”

王丽枫唇角一扬,绽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犹如春日静静绽放的百合,声音娇弱道:“我已让允姑去兰庭回复婆婆,阿暖与心砚主仆情深,我虽是长嫂亦不可横刀夺爱。我虽然没有从王家带了陪嫁丫鬟过来,但可以凭婆婆做主替我买几个丫鬟来使唤便是。”

果真应了白云暖的猜测,的确是允姑搬弄是非了。

白振轩松了一口气,转而对妻子的态度温和了些:“既如此,是我误会夫人你了。”

王丽枫笑容依旧温婉,只是若有所思道:“那心砚虽是一个丫鬟,却是极成功的,叫人好生羡慕。”

“你一个主子,堂堂白家少夫人羡慕她一个丫鬟做什么?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王丽枫轻轻摇头,“我是真心的。她虽是丫鬟,却得阿暖捍卫,就算爷你,听得出来,你对她也甚是关心……”

“你胡说些什么?我不过是看着阿暖的面子才拦着她来梅香坞,以免落人口舌说我为人兄长的,娶了妻子就委屈妹妹!”

白振轩被说中心事,虽然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不免做贼心虚,又急于掩饰,便落了嫌疑。

王丽枫见白振轩情绪激动,心里又惊又急,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一夜,注定是比昨夜洞房花烛还糟糕的一个夜晚。

白振轩衣裳未解就上了床,背对王丽枫躺在外侧。

王丽枫看着丈夫的背影,眉头扭成了大疙瘩。

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何他对自己态度总是冷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呀!

王丽枫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侧躺着,目注着白振轩的背影,渐渐的,也不知是眼睛看酸了,还是心里委屈,眼角便有了泪意。

章家,主家正房内,章瑞梅和章江氏高坐,章乃春面前站着。

章江氏道:“乃春,你真是胡闹,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同父母商量,就擅自做主?幸而阿思已脱离危险,要是她因为这事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章江氏想起女儿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来,仍旧有些后怕。

章瑞梅却道:“乃春这一件事做得好。”

父亲难得夸奖自己,章乃春大喜。

章江氏怪责地睃了丈夫一眼,嘟哝道:“阿思要是因此出了意外,老爷你还会说乃春做得好吗?”

章瑞梅冷嗤:“妇人之仁!”

章江氏不悦,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碎碎嘀咕。

陪同母亲去看章思颖,路上少不得安慰母亲几句。

章乃春挽住章江氏的手臂,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心,阿思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肚子里的孽种已经拿掉,这对阿思来说是好事,母亲应该高兴才是。”

章江氏红愁绿惨,担忧地摇摇头。

儿子哪里懂落胎对于女子来说是何等不利之事,小则伤身,大则很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要是终身不孕,女儿这一辈子可算是彻底玩完了。

女儿家这些利害关系,儿子如何能懂哟?

心里胡思乱想间,已走到章思颖闺房外,章乃春驻足,“娘,阿思因为这件事迁怒我,她不理解儿子我一番苦心,又在气头上,我就不进去触她霉头了。”

章江氏点头:“阿思那个暴脾气,你还是躲着她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真叫做母亲的为难。

章江氏想了想,又嘱咐章乃春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干站着,去把那刘郎中请来,娘有话问他。”

章乃春领命自去了。

章江氏遂进了女儿房间。

里间,章思颖依旧躺在床上,半靠着团花引枕使性子。

想起那夜,哥哥支走所有人,和四儿两个对自己灌药的情景,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肚里的孩子被打掉,原也没什么。只是哥哥怎么可以对自己那么粗暴,言语那么不逊?

一直以来,她都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其实,自己也没有一定要生下肚里的孩子,毕竟是土匪种,对自己而言也不光彩,自己不过是为着自己下半生打算而已,要是哥哥同自己说明打/胎的用意,自己是会答应的呀!也不会造成只喝半碗堕胎药,药力不够,打不下胎,又补了一剂打胎药,受了两场的罪。

章思颖越想越气,抽出身后的团花引枕便往外砸去,刚好砸到走进门的章江氏身上。

章江氏接住那引枕,蹙眉走到床前来,弯身重新将引枕垫到女儿身后,好脾气安抚道:“落胎对于女子来说就和坐月子一样,你凡事要想开些,不可大悲大喜,以免落下什么病根。”

“名声已经毁干净了,又受了哥哥这般侮辱,还要这身子做什么?与其留给哥哥作践,不如自己先糟蹋了。”章思颖负气说了几句,一脸的鼻涕眼泪,也不擦拭,任其流淌,很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章江氏在床边坐下,叹口气道:“你哥哥也是为着你好。”

“爹和娘就会偏心,原先说百般疼爱女儿,事到临头,还不是替儿子说话?女儿不过是将要泼出去的水,而我这盆脏水,爹和娘只盼着早泼掉早干净吧?”

章思颖自出了那事之后,说话是越发尖酸刻薄。

章江氏懒得生她的气,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感激你哥哥,竟反来怨恨他,难道你还当真要把那土匪种生出来不成?你哥哥行事是鲁莽了些,可还不是为了你考虑?”

“我的孩子他凭什么替我做主?土匪种是下贱,可也轮不到他来弄死!”章思颖气愤地别过脸。

章江氏郁闷:“你也知道土匪种下贱,那你怎么还有脸生气?你哥哥解了爹娘燃眉之急!那孩子要是生下来,你这辈子就彻底玩完了。你要孩子以后还不多得是?为今之计,是赶紧给你寻一户人家嫁了。”

“就凭女儿如今的颓势,还有人愿意娶吗?”章思颖冷笑。她可不抱希望。

章江氏看着女儿,不禁又怜惜又不忍,伸手轻抚她的面颊,叹道:“阿思,你担心什么呢?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章家有的是钱,你莫忘了你是洛县首富的千金,地主的女儿还愁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