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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64)+番外

章乃春不发一言,只一路黑脸。

四儿便不好再问。

马车临到章府,章乃春又唤住了四儿:“先去药房请个郎中来。”

四儿心里腹诽,大小姐的伤已经好了月余了,怎么又要请郎中啊?但见少爷面露愠色,也不敢做声,只得又调转马头去街上药房请了刘郎中同回府里。

章念颖正陪着章思颖在园子里荡秋千。

为了讨好姐姐,让姐姐尽早忘记那不堪回首的耻辱,章念颖绞破了脑汁,好不容易让小厮新做了个秋千,姐姐看着喜欢,章念颖便屁颠屁颠地每日拉着姐姐到园子里荡秋千。

作为一个老实懦弱的妹妹,章念颖也是尽力了。

夏日的阳光明丽地洒落在园子里。

章思颖坐在秋千上,任由妹妹章念颖在后头推着,双脚在空中一晃一晃。脸上是死水一样的神色。一想到章家大院之外的天地,人们都在发狠地议论着自己,她就懊恼到吐血。

“不要推了!”

章思颖喊起来,章念颖吓了一大跳。

“姐姐,是阿念推得太大力了吗?那阿念动作轻点。”章念颖嗫嚅道。

章思颖烦乱:“我让你不要推了,你耳朵聋了吗?”

章念颖的脸色尴尬地僵硬住。

从前姐姐的脾气本来就不好,经过那一件事之后姐姐的脾气更坏了,也不知姐姐的坏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

“走开走开,一看到你这张哭丧的脸就生气,不要在我面前触霉头,滚!”

章思颖拿手死命拍打了几下秋千。

章念颖吓得只好连声道:“那姐姐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阿念一会儿来找你,姐姐要不要吃点东西,阿念去给你拿。”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章思颖血红着眼睛吼叫起来。

章念颖只好赶紧离开。

章思颖看着妹妹一步三回头,却不敢再靠近自己,终于渐行渐远。

她虚脱地将头倚在秋千架上,懊恼地拿手胡乱揩拭了几下面颊上的泪水。

其实她也知道妹妹对她是真心的好,自己对妹妹的态度的确恶劣了些。可是她一看到阿念就想起自己被强/暴的事情。一直以来自己在妹妹面前都是施舍者,她像太阳一样骄傲耀眼,妹妹一直站在她的阴影中。可是什么时候轮到妹妹来可怜她了?妹妹之所以敢一再同情她,不过因为她被强/暴了,妹妹可怜她,对她好,以换来自己对她的感激,她怎么能忍受得了自尊心被如此践踏?

眼下最令她烦心的,还有一桩事。

自被劫匪强/暴至今已两月有余,她的月信都没有来,近日饮食遇油腻时还会作呕,这令她着实有些慌。

想到此,章思颖喉头又鼓胀起来,一阵恶心上涌,便歪于一侧干呕了一场,直呕得泪眼汪汪。

她一手拍着自己胸口,一手抚着小肚,心绪如潮涌。

万一自己真的怀孕了,那可怎么办?

心若油煎之余,蓦地又渐渐放松下来。

如果自己真的怀了那土匪种,倒也不怕。自己虽是章家大小姐,可是贞洁已毁,也别指望能再嫁入豪门,不如就老死在娘家。

若肚里果真珠胎暗结,生下女儿来就直接弄死,如果生下儿子来,过继给哥哥当孩子,章家偌大产业,自己这一生也是无忧的。

只是不知道哥哥同不同意。

章思颖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正在心里筹谋着,却见章乃春大步流星进了后院,他身后四儿领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紧紧跟着,章思颖不由一惊。

“阿思,到房里来一下。”章乃春已经看见了章思颖,招呼一声,便先行进了妹妹闺房。

章思颖正一头雾水,不知哥哥要干什么。

四儿跑到近前,卑躬屈膝相请:“小姐,少爷让您到房里一趟。”

章思颖只好随着四儿走。

到了房内,章乃春拉了章思颖坐到桌边,招呼刘郎中过来把脉。

章思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郎中说出自己有喜的事情来,可是那郎中凝神把了一会子脉之后,啥也没说,作了个揖随四儿出去了。

章思颖心里疑虑重重,难道并不是喜脉,而是自己多虑了吗?

“哥哥,我的伤已经无碍了呀。”章思颖冲着章乃春尴尬一笑。

章乃春面上波澜不惊,嘴里道:“还是请个郎中来替妹妹请一请平安脉方能放心。”

“有劳哥哥。”章思颖福了福身子。

章乃春看着妹妹难得温顺的样子,心里不由想,从前嚣张跋扈让人无法消瘦,现如今出了那档子事倒是让妹妹学乖了,早知道,就让这件事早点发生,也好挫挫她的锐气!

想及此,又哑然失笑:为人兄长的,竟有如此想法,终是不应该。

遂拍拍章思颖的肩,安抚道:“外头日头大,小心中暑,还是屋里呆着吧!”

章思颖一凛:“哥哥可是觉得阿思如今是见不得光了?”

章乃春面色晴转多云,心想:刚刚还在心里夸你安分了,这会子就又闹腾起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遂懒得理章思颖,径自出了妹妹香闺。

章思颖看着哥哥的背影,不禁郁闷。

哥哥何曾这样轻慢于她,要不是自己出了那档子事,哥哥还指望自己在父亲跟前帮她美言几句,对自己无不巴结宠溺,而今竟这样冷淡她!

别说哥哥,就连最抬举自己的父亲,自那事之后是一眼都没来看过自己。

章思颖越想越气馁,又觉恶心犯呕,真是难过得不行。

章乃春回到自己厢房时,四儿已领着刘郎中在房内等他。

让四儿看了茶,章乃春问刘郎中道:“怎样?是喜脉不?”

刘郎中点了点头。

章乃春暗暗在心里叫苦不迭,白云暖的梦果真又应验了。

当机立断,让刘郎中开了堕胎药方,又给了刘郎中三百两银子做封口费,让四儿随了刘郎中去药房抓药。

晚上,四儿已让厨房仆妇熬好了汤药,并将汤药送到章念颖处,说:“大小姐这俩月来的饮食都是二小姐负责的,少爷让二小姐将这碗补汤晚饭时一起送给大小姐。”

章念颖原就是个蠢笨老实的,一听是大哥的吩咐立即照做。

不料,晚饭时章思颖又是像往常一样各种刁难,冷嘲热讽一番,将饭食并着那碗汤药砸了个稀巴烂。

章念颖没法,让丫鬟收拾了残局,便去找章乃春复命。

章乃春见二妹妹懦弱不堪地垂首立于跟前,又是气又是无奈,指着她骂道:“同一个爹妈生的,你们姐妹俩怎么就一个天一个地了?阿思能干精明偏生遇到了这样倒霉的事,你一天到晚傻乎乎,连送一碗药的事都做不好!咱们章家怎么就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们这两个女儿?原还想你们两个日后嫁得金龟婿,帮衬帮衬你们的兄长我!现在倒好,两个丧门星!”

章乃春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气得七窍生烟。

章念颖垂着头,嘟哝道:“要不,哥哥你自己送一碗过去,看看姐姐肯喝不?姐姐脾气不好,哥哥又不是不知道,这也怪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