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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37)+番外

正腹诽着,直到白振轩引着白云暖走到马车跟前来,他才恍然大悟,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女扮男装的白云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白云暖看着章乃春轻浮的姿态,只当是看猴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经历了那样痛苦的婚姻之后,她看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柔肠得起来呢?

白振轩拱手道:“家父担心阿暖女儿之身,出门在外有所不便,所以……”

章乃春摆摆手,笑道:“世伯英明!阿暖妹妹这样打扮,实在是俊!”

章乃春竖起了大拇指。

白振轩和白云暖身后的心砚和松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章乃春这才注意到心砚也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也显得嫩生生的,眉眼清秀得很,便道:“心砚姐姐也俊得很哪,只是雨墨姐姐怎么没来?”

白云暖心里咯噔了一下,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章乃春的“日落西山”定是雨墨暗中授受。自己虽然让心砚去嘱咐她不可和章乃春接触,可是章乃春是个滑头的,又有钱,不用威逼,单凭利诱便能轻而易举拿下雨墨。

雨墨本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贱胚子,见钱眼开是情理中事。

白云暖心里不由窝了一股子火,强忍着压下,只等着锦绣班观场回来之后便要寻她来好好拷问一番。

当即,松塔坐到四儿身边去,在马车前头。章乃春引了白振轩、白云暖并着心砚上了马车内。

四儿一声呵斥,马儿便缓缓撒开了四蹄。

一路上,章乃春都向白振轩和白云暖兄妹介绍锦绣班的相公,说有个叫蓉官的,是琴官的姑表兄弟,比琴官略小一岁,却也是个色艺俱佳的。

因着琴官的关系,白家兄妹对那蓉官便先入为主地有了好感。

马车过街窜巷,终是抵达了戏园地界。

一路上锣鼓响,各个戏班的报子上都登了当天演出的剧目。也有悄无声息关门大吉的,便是遇到传差,或去唱堂会。

过了几个铺面,见一个戏园招牌上写着“天香园”,便是锦绣班。

因被章乃春包了场,整个戏园出奇地安静。

下了车,早有锦绣班班主迎了上来,年纪四十来岁,青黑脸,高大身材,满脸堆笑,嘴里“大爷、少爷、几位爷”叫了一气。

章乃春便问:“都准备妥当了?”

“就等着爷大驾光临呢,蓉官已在候场了。”

说着引了众人走了进去。

但见舞台上红色幕布紧闭,弦子手已咿咿呀呀在试音,两旁楼上楼下及中间池子里,往常坐满了人,此刻却是空荡荡的。

班主将众人引到一个豪华精美的雅座上,一挥手,一群小旦便蜂拥而至,大家围着章乃春、白振轩和白云暖,将大官座挤得满满的。

章乃春见白云暖面色有些不悦,便向众位相公挥挥手,道:“先看戏,先看戏。”

当即前奏响起,幕布拉开,灯光中一个令人消魂荡魄的小旦便百媚千娇走了出来。

那便是蓉官了,唱的是《舞盘》。

第三十七章 蓉官

台上,蓉官的《舞盘》惟妙惟肖;官座上,相公们七嘴八舌,多是贬低蓉官演技的嫉妒之词。

章乃春笑道:“你们都说蓉官的戏生疏,在我看来是神妙得很。他就有一样好处,他唱戏时,并不很留心关目,他的风韵生得好,神情、举止若行云流水,倒比那戏文上的老关目还好些。”

有个小旦冷嗤道:“从前琴官在时,章少爷是非琴官之戏不看,非琴官之酒不喝,我们总以为琴官走了,我们的出头之日也到了,谁知竟还是摆脱不了琴官的魔咒,章少爷抬举蓉官,不过是因为他是琴官的表兄弟罢了。若我们也是琴官的什么表兄啊表弟的,章少爷也会替我们舞台上的不专业找借口,赞一句我们的风韵生得好,所以演起戏来神妙得很!”

一语毕,众人哄笑。

章乃春只好讨饶道:“各位祖宗啊,知道你们伶牙俐齿,拿本少爷开涮,你们是寻了乐子,得了开心,若果这些话被蓉官听了去,就不好了。”

马上就有人起哄道:“蓉官不睬章少爷才好呢,那样我们就有机会了。”

说着,仍旧欢笑声一片。

章乃春脸都绿了,便有人宽慰他:“章少爷,蓉官不理你的话,横竖有我们陪你,你章少爷是永远都不愁寂寞的。琴官走了,有蓉官,蓉官走了,还有芳官、琪官、书官、玉官,横竖章少爷是喜欢名字里头带官的,我们回头都改成什么官就是了。”

章乃春当着白家兄妹的面被戏子如此取笑,脸上很是下不来台,又见相公们又要去黏糊白云暖和白振轩,白振轩倒是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白云暖却已经很是不耐。

他忙斥退伶人们道:“本少爷今天心情烦得很,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见话不投机,各自站起,散去。

班主要上前赔罪,章乃春摆摆手,他也就止步了。

“适才聒噪得很,振轩兄,阿暖妹妹见笑了。”

白振轩举了举手中酒杯,章乃春忙举杯对饮,消解了尴尬。

白云暖闲闲懒懒地把目光投向戏台上的蓉官,但听得耳边章乃春絮絮叨叨道:“这个蓉官与别个小旦风格不同,品性就若莲花,很是洁身自好,又有梅花的傲骨,对谁都不逢迎,恁你多有钱多有势,他都不买你的帐,不卑不亢的,这也是我特别罩着他的缘故。”

白振轩附和:“这在梨园这一行倒是个奇葩。”

“可不是。”章乃春越来得意。

白云暖冷冷笑道:“既然谁的帐都不买,今儿怎么又买了章大少爷的帐呢?想来那股子高冷的气质不过是装出来的,为着更好地吸人眼睛罢了。”

见白云暖终于搭理自己,章乃春早就喜上眉梢,又自动过滤了白云暖言辞间的嘲讽意味,乐颠颠道:“蓉官当然是为着买白家的面子。强金阁在洛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一亲芳泽的?”

白云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即便自己是正宗的白家人亦无法登临书楼一览群书,更何况是旁人?镜花水月枉自嗟叹罢了,又何必白白存了那一份非分之想呢?

恍惚之间,《舞盘》已结束,蓉官离了舞台,换之的是另一个小旦登场,唱念做打倒不逊色,就是神韵上差了许多,总觉无味,白云暖方信了章乃春的话。

章乃春热情洋溢地招待白家兄妹,热食点心一盘盘上来,美酒却并未喝下多少,白振轩还愿意虚以委蛇,白云暖完完全全地黑沉着脸。

章乃春并不在意,只要白云暖能坐在他面前,让他一饱眼福,他便心满意足了。

白云暖和别个女子毕竟不同,自己要抱得美人归,需得下一番苦功夫不可。

待等美人娶回家之后,要圆要扁,便是自己说了算的了。

自己是在欢场上混惯了的,自认对女人还是看得极透的。

三人正各揣心事,貌合神离坐着,班主引了蓉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