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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244)+番外

温鹿鸣心里也挂念白云暖便辞了安宇梦出去。

安宇梦听着外头锣鼓喧天,一个人独枕孤眠,好不凄凉。

正忍着身上心上双重疼痛,门开了,洛七尾走了进来。

还不等安宇梦开腔,洛七尾便急道:“你不要急着赶我走,我是好不容易才脱身来见你。”

安宇梦见她整个人清瘦了一圈儿,神色很是萎靡,逐客的话说不出口,更何况这是相府,自己才是客。便沉默着听洛七尾说些什么。洛七尾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床沿上静坐了许久。蓦地,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子。

安宇梦大惊失色,以为她要自裁,直喊了一句:“你要干什么!”忙去抢剪子时,洛七尾已经手起发落,那缕缕青丝在空中飘了许久,才根根落地。有几根落到安宇梦的脸上,安宇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洛七尾眼底沉寂如死水般的神色。

他听见她说:“你虽不肯娶我,亦做到此生除我之外,再不娶她人,那么我虽不能嫁你,便也能做到此生除你之外,再不嫁他人,这样,我们两个总算是天生一对了……”

泪水从洛七尾眼里落下来,也从安宇梦眼角流出来……

温鹿鸣回头去寻白云暖时,但见整个园子里人进人出,热闹异常。正房里头,白云暖已经身着王妃的服饰,一团大红喜庆,高高端坐。屋子里站满了同样喜庆的丫鬟婆子奴才们,若雍王不是已死之身,若没有殉葬的可怖圣旨,他会为阿暖高兴的,但是此刻,他只能偷偷地站在角落里,偷偷地拭干不自禁潮湿的眼角。

白云暖向他这边望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平静的恬适的笑容,他微微一震,也回给她一个振作的笑容。

这时,门外下人通报说是杨沐飞领了白玉书和洛雪音过来,白云暖忙笑着道:“有请!”

白玉书和骆雪音跟在杨沐飞身后进了屋子,杨沐飞身着朝廷官服,好不气派威武。白玉书和骆雪音也着了喜庆新衣,原本其乐融融的大喜事,皆因为殉葬一事笼上了寒霜。

白云暖愈装得轻松,白玉书心情便愈发沉重。他见女儿美若繁花,却命如草芥,心里说不出的抱歉。

白云暖招手让温鹿鸣过去,将白玉书的手放入温鹿鸣和白苹手中,道:“从今往后,勿为阿暖挂念,让苹姐姐和温姐夫替阿暖好好孝顺父亲。”

白玉书眼里湿漉漉的。

而白云暖微笑着看着骆雪音,抚摸着她圆鼓鼓的肚子道:“我也把我的父亲还有弟弟妹妹交给你了。”

骆雪音鼻子一酸,她抱住白云暖,在她耳边小声道:“阿暖,我和宁彦商量好了,我们不会让你殉葬的,一定不会!”

白云暖脸色一变,她抬头看着她,像是命令,又像是嘱咐:“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你为我冒险!”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因为雍王府接亲的人到了。

杨沐飞对着白云暖行了个礼,然后道:“王妃,此番奉皇上旨意,让肃王瑶卿代替雍王与王妃拜堂行礼。”

肃王瑶卿?白云暖心里打了个疑问。

第一百九十七章灵堂上的女凶手

白云暖直至在雍王府内拜完堂成完亲,亦没有见到肃王瑶卿的面,因为红盖头始终遮着她的脸。她也无心去猜想代替张易辰与她三跪九拜的男子是何等样人,只是听杨沐飞提过肃王瑶卿是雍王的同胞弟弟,皇帝的十多个儿子里头,只有肃王瑶卿和雍王张易辰是同母所出,所以让肃王瑶卿代替兄长与白云暖行礼拜堂,也是情理中事。

而白云暖和张易辰的婚礼成了这天整个京城热议的话题。

百姓们说,分明是体面的王爷王妃的婚礼,却没有一丝喜庆的意味;分明奏着欢天喜地的锣鼓,却成了送葬的哀乐。

白云暖自从拜别白玉书和骆雪音之后,一路上泪水就没有断过,只为悼亡她那战死沙场,来不及同衾共枕的丈夫。

所有礼毕,喧嚣喜庆的鼓乐声退去,白云暖被送进了一间屋子,周遭安静得出奇。

没有绿萝,没有宁彦、小七,亦没有钟离雪、美善和杰将军。

白云暖一个人站立了许久,只觉得周遭寒气逼人,一片阴森森的,她终于掀开了红盖头,但见一片眩目的白。

没有软语温存,没有轻怜蜜爱,有的只是这一片惨淡的触目惊心的白。这不是*宵一刻值千金的花烛洞房,而是素帷白幡、白烛凄清的灵堂。灵堂中央摆着一具没有盖上棺盖的棺木,供桌上摆着两尊已经刻好雍王和雍王妃字样的牌位。

夜凉如水,窗外的梧桐树因风摇摆,枝叶飒飒如水泛涟漪,风弱那声响就淡了,风强,那声响又紧了。聚聚散散,没完没了。

摇动的叶影落在窗户纸上,好似诀别的手,而不绝的风有如一声比一声更狂肆的呐喊。

白云暖手里的红盖头滑到了地上,她默默凝视着灵堂中央那具棺木,半晌,不知不觉,看着看着,便痴了。

耳边是凄迷的风声,在灵堂中盘旋着,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叹息,仿佛有人在风中回应她的独白。

“王爷……”白云暖轻唤一声,心里没有任何害怕,有的只是柔波万丈,如汩汩冒出的水底温泉。她轻轻地走向那具棺木,站在棺木旁,她望见了她的新郎。

张易辰哪里是中毒而亡?分明是睡着了。兰屿回来已停尸月余,竟和活人并无二致,面色栩栩如生。

白云暖看着张易辰的面容,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她喃喃道:“他们一定是搞错了,王爷,你哪里是中毒而亡了?分明是睡着了而已,你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们都误会了,让我来唤醒你吧,王爷……”

白云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张易辰的面容,他的肌肤虽然冰冷,却一点儿都不像是失去生命迹象的肌肤。白云暖有些欢喜地将手游移到了张易辰的鼻前,白云暖脸上那一抹欢喜这才淡了下去,像夏末的花朵,一点一点蔫掉。

没有鼻息!没有任何鼻息!一点鼻息都没有!

所以,她的丈夫,她的王爷,她的新郎的确是死了。

白云暖仅存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她用手捧着张易辰的面颊,泪水滴滴答答往下落去,打在了张易辰面颊上,她道:“我能把希望寄托在你重生这一件事情上吗?我能不能祈祷你像我像心砚一样可以死而复生一次!这样的希望是不是很渺茫?”

正哭着,灵堂外传来了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继而便有一队人进了灵堂。

“奴才王瑾叩见雍王妃!”一个尖细的太监的声音在灵堂内响了起来,白云暖拭干泪,直起身子回头面对着跪于眼前的一队太监。

白云暖见为首的太监看起来年长些,资历想必也是老的,他自称王瑾。又见王瑾身后的小太监手上高举托盘,托盘上是折叠整齐的三尺白绫,便知该来的终于是来了。

“王妃,奴才王瑾奉皇上旨意来送王妃上路,王爷已在路上恭候王妃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