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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238)+番外

张易辰心里一惊:这箭上有毒!但立即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白云暖惊叫着从梦中惊醒,梦中张易辰突然浑身鲜血淋漓站在她面前,他对她说:“阿暖,战打赢了,可是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还等着做我的新娘?”

张易辰从怀里掏出那方白云暖送他的丝帕,雪白的丝帕上“暖?雍”二字早已被鲜血染透。

张易辰使劲地要将丝帕递到白云暖跟前来,可是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白云暖的脸,他绝望地说:“我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丝帕上……”然后猝然倒地。

于是,白云暖惊醒了。

她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惊魂甫定地坐在床上。

梦里雍王的脸还清晰地晃在眼前,这个梦如此真实,以至令她出了一身的汗,可是她仍然告诫自己,只是个梦而已。

绿萝急匆匆从外间跑了进来,“小姐,你午睡醒了?”

“嗯。”白云暖点头,见绿萝一脸惊惶,便问道:“你因何事惊慌?”

绿萝急道:“温姑爷和苹小姐从京都来信,说是雍王凯旋还朝了。”

白云暖不禁笑道:“这是好事,你因何如此神色慌乱?”

绿萝道:“可是,雍王他身中毒箭,一命呜呼了,现今,尸身已随军运回京城了!”

白云暖只觉天旋地转,噩梦竟然成真,望门寡之说竟然一语成谶。她抖抖索索地下了床,道:“绿萝,为我更衣。”

“小姐,你是要去哪里?”

“我要上京!”白云暖喊了一声,泪便簌簌而落。雍王,她的未婚夫,真的中毒而亡了吗?

白云暖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转着,她时而抓抓头发,时而拍打自己的脸,绿萝疯魔了一般。命运不该如此对她,前世她婚姻不顺,郁郁而终,这一世,她发誓要做个良妻,老天为什么不给她这个机会?

“阿暖!阿暖!”外间传来白玉书急切的呼唤声,继而白玉书急匆匆的身影便撩帘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大腹便便的骆雪音,由南湘和宝蝶搀扶着。

“父亲——”看见白玉书,白云暖紧绷的痛苦的弦瞬间断裂,她只唤了声“父亲”便瘫在了白玉书怀里。

白云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前围着白玉书、骆雪音,还有钟离雪和宁彦等人。

看着众人焦灼的面孔,白云暖瞬间又想起了张易辰中毒身亡的噩耗。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心像被几千几万只虫子啮咬,痛到不可言喻。

房间里静得出奇。

终于听见骆雪音哽咽着对白玉书道:“老爷,还是和阿暖说了吧!”

白玉书咬了咬牙才说道:“女儿,在你昏迷的时候,京城来了一道圣旨,皇上,皇上要求你进京完婚,然后为雍王陪葬!”

又是针落地都能听见的寂静。

白云暖苦笑起来。雍王原说过,他打仗可能需要两三年时光,那时她刚好守完母亲的孝,他凯旋,她除孝,二人刚好完婚。现在看来,他是为了及早和她完婚才命丧沙场吗?

宁彦气愤道:“阿暖,你不知道吧?完婚殉葬的圣旨是洛甫相爷的主意,他这是在报雍王悔婚的仇,太阴险!太歹毒了!”

白云暖听在耳里,却平静如斯。

白玉书哭道:“女儿,你若不愿意就逃走吧!父亲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命,这样我没法和你母亲交代……”

“不,我愿意!”白云暖从床上坐起了身,用平稳而有力的声音坚定地对众人说道。

那目光里的毅然决然令所有人都深深一震。

第一百九十三章主仆相认

夏末秋初,夜凉如水。

窗外,夜风正肆意地吹着,把窗框叩得簌簌作响。窗内,一灯如豆,凄然地照射着那低垂的床帐。

白云暖蜷缩在床上,手抓棉被将自己连头蒙住。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不哭,不动,不说话,不思想……她什么都不想做了,甚至不想看这个世界。

明天,明天就去京城,和你团聚了。

黑漆漆的被窝里,白云暖对自己说。

“我来和你说几句话就走,这几句话很可能是我这一辈子同你说的最后几句话,所以请你认真听好。”

曾经,站在听雨轩的园子里,张易辰对她说。

“第一,你可能心里困惑,我为什么见你一面就要向父皇请婚,我的答案是就凭你这张脸,足够我这么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够美,美到我看一眼便想据为己有。如果我不抢先一步,今天父皇的圣旨便是宣你入宫了。”

“第二,你担心不能替你母亲守孝三年。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守孝期满之日可能是你我完婚之时,如果你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便要做一个望门寡,因为明年春天,我便要领军出征,攻打兰屿……我不能确保三年之内一定能攻打下它,我甚至不能确保,三年之内,我一定能平安回来。所以,贸然请婚,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要和你说的第三件事是关于洛七尾的,你说你不抢朋友的丈夫,我向你保证,回京城之后,出征兰屿之前,我会妥善处理洛七尾的事情的,你不用与人共侍一夫,如若三年之后我能凯旋,如若不能,你也不必和别的女人一起替我守寡。”

白云暖的泪终于是滚落下来,越思越想越发觉得雍王对她情深意重,不过是数面之缘,不过是蜻蜓点水,竟得他如此厚爱,罢罢罢,与他成婚,替他殉葬,她都甘心情愿。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小七悄悄走了进来。

她撩帘入了里间,站在床前,注视着白云暖露在被外的发丝,许久许久,任凭夜色流逝,更鼓频频。

冷冷的夜色,仿佛被这巨大的沉哀给牢牢冻住了。

白云暖觉察到床前有人,她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看见一脸泪水的小七,不禁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白云暖问。她的声音憔悴而无力。

小七的泪重重滚落,她“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着喊道:“小姐,我苦命的小姐……”

白云暖撼然地看着小七,心里琢磨着:这小七是宁彦的丫鬟,自己与宁彦谈不上多么深交,就算感情再好,也轮不上她一个丫鬟为别人家的小姐痛哭流涕呀!

“小七,夜晚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家小姐为你着急!”

“不!”小七一把上前握住了白云暖的手,“小姐,你才是我的小姐,你才是我的小姐啊!”

白云暖蹙起了眉头,盯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小七,心里一颤,哑声道:“心砚?”

小七不住地点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白云暖这时这刻无法说清自己的心绪。枉死的心砚重生成小七,这是真的吗?

她爬到床边去,捧住小七的脸不住地打量。这是一张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的面容,白嫩干净,和过往的心砚完全不一样,可是那眼神却似曾熟悉。不错,是心砚!的确是心砚!

白云暖一下将心砚抱在怀里:“太好了!心砚,你活过来了!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