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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179)+番外

杨沐飞道:“我说的是实话,表哥即便睡着,只怕梦里心里都是心砚吧,而阿暖你,心头之人也不是我啊!我和表嫂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吗?人都喜欢与自己有着相像际遇的人,那样既不会自卑,还能寻求某种程度的温暖和理解,不是吗?人这一世,遇到什么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

白云暖忙伸手做了个“停”的动作,打断杨沐飞道:“到母亲跟前,你休要说这些话,否则你和长嫂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什么叫越描越黑,我算见识了。”

杨沐飞被白云暖一吓,便有些慌张道:“那我到三姨母跟前时要如何说啊?”

白云暖道:“你若真为了长嫂好,就应该跟我母亲说,你只是夜半睡不着到花园走走,偶然遇到长嫂而已,幽会一说纯属子虚乌有,否则长嫂会被你害死!”

见白云暖说得严重,杨沐飞吓得连连点头。

书香堂出来,白云暖终于到了梅香坞。王丽枫的哭声,倒是没有了,只是一个人坐在廊下,背倚着廊柱,脸上泪水不停滚淌,她却也不擦,就那么直挺挺坐着,任由太阳暴晒。

南湘和宝蝶见白云暖走进园子,都忧心忡忡地迎上来,不敢大声,拼命压低声音,说了王丽枫的一些情况。

“不吃不喝,也不让我们靠近……”

“我们靠近了,她便捶打自己的肚子,我们便不敢再靠前了。”

白云暖挥挥手,示意她俩不必再说下去,又从南湘手里接过伞悄悄走向王丽枫。

王丽枫被阳光晒得人都发了昏,忽觉头上一阴,一柄伞出现在了头顶。她眯着眼睛,好久才看清来人,竟是白云暖。

她困乏道:“你走!”

白云暖怎么可能走开呢?她道:“你回屋里去,吃一点东西,我便走。”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王丽枫一脸自暴自弃的神色。

白云暖并不生气,只是道:“你的丈夫是我哥哥,你的公公是我父亲,你的婆婆是我母亲,你肚里的孩子是我的侄子,与你传了绯闻的,是我的表哥,你说你的死活焉能与我无关?”

王丽枫自嘲地笑起来:“你也是来训斥我的吗?觉得我勾/引了你的表哥,败坏了一个清白男孩儿的名声,觉得我不守妇道,给你活死人的哥哥戴了绿帽子……”

“我没有这么想!”

王丽枫一颤,抬起头落寞地看着白云暖,虚弱地笑道:“那你就是来可怜我的?”

“我也没有这么想!正如你一直认为允姑的死是我害了一般,我也最后告诉你一遍,不是我。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心中最好的长嫂,我一直知道你很好,心砚的事,今天我郑重地和你说一声,我错了,对不起,是我教奴无方,才让她失了本分,才让你与哥哥夫妻失和,才让你才成新妇就若守了活寡一般,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长嫂,请你不要这样自我惩罚好吗?你心里的苦楚日后除了说与沐飞听,还可以说与阿暖听,只要长嫂愿意倾诉,阿暖就愿意倾听……”

白云暖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王丽枫的泪也落了下来。

“长嫂,不要这样在日光中暴晒,会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会伤了孩子的。”白云暖乞求,王丽枫却不为所动。

白云暖的膝头缓缓曲了下去,当就要跪到地上去时,王丽枫终于起身扶住了她。

白云暖的伞落到地上去,她含泪给了王丽枫一个笑容。王丽枫的眼睛却闭了闭,身子也猛烈地摇晃起来,继而便瘫到地上去。

白云暖急忙去扶她,大惊失色嚷着:“来人呐,长嫂晕倒了!快请郎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苏醒

王丽枫的孩子没了。

整个白府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

白玉书忍不住苛责了白姜氏几句,白姜氏气得又呕血,哭道:“难道我的本意是为着让她去日头底下暴晒吗?她不检点,不避嫌,让下人嚼了舌根,我做婆婆的,难道由着她如此任性,而不提点几句?可怜我那小孙儿,是个男胎呢,却没来得及看这人世一眼。我宁可换了他去。如果我死了,眼睛一闭,啥也没看见,倒也干净了……”说着又是咳,又是喘,又是呕血。

白玉书愤愤不平,却不能再跟一个病痨子置气,只能悻悻然出了里间。刚撩了帘子,就见真娘站在回廊上,手里端着洗脸盆子。她大抵是在门外站了许久,听见里边争吵而不便进去。

见到白玉书猛然走出来,真娘吓了一跳,继而垂头红脸道:“老……老爷,你不要怪夫人,都是真娘,真娘多嘴才令夫人病情加剧,才让老爷失了孙子。”真娘说着,就流下泪来。

白玉书烦闷,也不安慰,只是拂袖而去。

梅香坞内,王丽枫躺在床上呜咽着。她背朝里,头埋在枕头里,哭得肩背一抽一抽的。

白云暖站在床前,蹙眉看着,想安慰,却是万语千言都化作一声叹息。如果哥哥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王丽枫肚里的孩子便是白家唯一的香火了,可是现在孩子没了,香火断了,那是个男孩儿啊!怎不让所有人都扼腕嗟叹?

然,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

白云暖正暗自惆怅着,帘子一挑,杨沐飞走了进来。一见白云那,他有些慌,支吾道:“阿暖……我……我不知道你……也在这儿。”

杨沐飞说着就要退出里间去,白云暖道:“既来了,又何必再走?”

“我只是不放心表嫂,来看看,但……但是……”杨沐飞几乎口吃。

白云暖道:“有我在这儿给你俩作证,谁再敢编排你们的是非?”

杨沐飞这才走了进来。他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王丽枫,眉头蹙成了大大的疙瘩。

“表嫂,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杨沐飞喃喃说着,面上流露痛苦的神色,却也说不出别的安慰王丽枫的话来。

王丽枫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带着浓重的哭腔,道:“也是我拖累了表弟,你快走吧,免得又给居心叵测的人落下口实。表弟尚未娶亲,是清白之人,莫因为我玷污了自己名声,表弟,就当我求你,你还是快走吧。”

“表嫂……”杨沐飞此时心绪纷乱,对王丽枫真不知是怜还是痛了。

白云暖拉了他走出里间,又嘱咐了南湘、宝蝶几句,便和他一起沿着回廊,慢慢向梅香坞外走去。杨沐飞好不郁闷,他愁眉苦脸道:“阿暖,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如若当初我听从我娘的劝告,不到白家来,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白云暖伸手拍拍他的肩,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自责,因为自责也于事无补。”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书房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白云暖和杨沐飞面面相觑,呆愣了一下,继而双方都向书房内跑去。推开书房的门,绕进屏风,只见病榻上白振轩睁着大大的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天花板,他的手从病榻上垂下来,地上是一个破碎的花瓶。之前是搁置于榻侧的茶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