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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154)+番外

“允姑——”王丽枫大叫一声,便昏厥过去。

白振轩喊着“心砚”,跑到王丽枫身边时,一看允姑的死状,也立即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白家又鸡飞狗跳了几日。少爷和少夫人都昏厥了,请医延药自然少不得。王家来人要让白家对允姑的死给说法,白姜氏道:“心砚的死白家也未向王家讨说法,难道同是奴才,待遇就如此不同?更兼,允姑二到白家,只在王丽枫身边当差,王家要为允姑讨说法,那就等少夫人醒来,由她亲自给王家个说法。”

王家人也就作罢了。他们非是真担心允姑死活,不过是害怕白家不肯善待王丽枫罢了。于是留了王邵氏在王丽枫身边守着。

王丽枫苏醒前,王邵氏一直衣不解带,白家的人都近不得王丽枫的身,白姜氏便也除了医药吃食,其他一概撒手,并命白云暖在王邵氏离去之前不必去探视王丽枫。于是白云暖便只能出入梅香坞书房,专心侍奉白振轩。

白振轩这一番昏迷,刘郎中摇头不止。

白云暖问道:“哥哥的病势很不乐观么?”

刘郎中点头,“上回白少爷突然苏醒实属意外,此番昏迷,若要苏醒,不知猴年马月。”

白姜氏听闻噩耗,呜咽不止。病体又添三分。

白云暖便让真娘在兰庭之内好好侍奉母亲,不要让母亲再到梅香坞来探视哥哥,以免触景伤情。

白云暖又向刘郎中打听王丽枫的病况,刘郎中道:“少夫人倒没什么,腹中胎儿也安好,不过悲伤过度,昏迷数日便能醒转。”

白云暖便也安了心。让南湘宝蝶专门侍奉王丽枫。让绿萝红玉专门侍奉白振轩。自己则日夜守在白振轩病榻前。

年前,王丽枫终于是醒了过来。

王邵氏见小姑子病体无恙,母子平安。又见白家也未曾亏待小姑子什么,年关在即,便也告辞回王家去。

王丽枫到书房探视白振轩,便止不住呜咽一场。

白云暖知道长嫂与自己不和。自己无论劝慰什么都会换来厌弃,便只一旁呆着。并不吭声。

王丽枫坐在白振轩病榻前哭了一番之后,回身充满敌意地看着白云暖,问道:“允姑的死可和你有关?”

白云暖吃了一惊,唇边绽了一抹苦笑。“如果长嫂要这样以为,能心里好过一些,那便这样以为就好了。”

王丽枫冷笑:“难道你敢说允姑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要替心砚报仇苦心孤诣设计的吗?”

白云暖觉得累乏,她坐在桌边。以手支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允姑的死,阿暖问心无愧。”

说完,白云暖又回头灼灼地瞪视着王丽枫,淡淡笑道:“倒是长嫂你,关于心砚的死,敢不敢跟阿暖说一句‘问心无愧’?”

王丽枫不做声了。

白云暖摇了摇头,索然无味地起身向外走去。

临出门时,王丽枫喊住她道:“我既然已苏醒,这梅香坞往后你也不必来了,振轩跟前有我伺候着呢!”

白云暖背脊僵了僵,没有直接回答王丽枫,只是高声唤来绿萝红玉,自回听雨轩去。

白家的年过得一片惨淡。

满城的炮竹声声衬托得整个白家分外凄清。安宇梦回河西镇和安善人夫妻俩团圆去,白玉书跟前幸而还有温鹿鸣宽慰着。

年夜饭的时候,王丽枫自然没有出席。白姜氏便让下人将各种好吃的都备上一盘,送到梅香坞去给她。

兰庭的花厅内坐了白玉书、白姜氏、白云暖和温家父子。

白玉书盯着温鹿鸣看了许久,见其一脸沉静,越发气质出挑,心生欢喜,便对温诗任道:“温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温先生肯否答应。”

温诗任拱手,“我和鹿鸣父子两个蒙荫白家似海深恩,老爷有任何吩咐,尽管说便是。我们无不应承的。”

白玉书便道:“我欲收鹿鸣为义子,不知温先生肯舍得割爱?”

温诗任忙道:“多蒙白老爷不弃,焉有推辞之理?”温诗任想白振轩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白家到这一代恐怕是要没落了,如若鹿鸣能和白玉书有个父子名分,替白家振兴名誉,倒也责无旁贷。

孰料,温鹿鸣却立即反对:“白世伯对鹿鸣一直厚爱有加,只是振轩兄乃白世伯正根嫡子,鹿鸣怎好抢了他的风头?世伯对鹿鸣的恩情,鹿鸣今生今世一定另寻图报。”

白玉书见温鹿鸣反对,虽然失落,却仍旧道:“哪来什么恩情,要你说出图报这样严重的话来。”

于是这个认子话题便戛然而止,温鹿鸣有些虚脱地看了白云暖一眼,却见白云暖面上一片死寂,恍若并未听见自己与白玉书的对话似的。

年夜饭后,温诗任和温鹿鸣同回静宜斋去。路上,二人打着灯笼,话聊几句。

温诗任道:“你拒绝做白家义子,可有隐情?”

温鹿鸣一颤,小心翼翼答道:“儿子乃温家单丁独苗,不好再去续别姓的香火吧!”

温诗任笑着摇了摇头:“义子而已,又不是要你冠白家的姓。”

“但是振轩兄尚健在,鹿鸣若做了白世伯的儿子,恐对振轩兄不吉利。”

“都是借口,你是为了阿暖。担心做了白老爷的义子,与暖小姐成了兄妹的名分,那你心底里那一点夙愿恐怕今生都无法实现了。”知子莫若父,温诗任的话叫温鹿鸣又羞又愧,只能沉默着。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礼花绽放,一时之间火树银花,叱咤风云。

温鹿鸣抬头呆呆地看着那些烟花,心里凄然:他对白云暖的爱是不是也如这烟花的命运,美则美矣,却转瞬即逝,想抓都抓不牢?

白云暖恰走到听雨轩的园子里,忽听天空传来礼花燃放的声音,不由驻足仰头观赏。

绿萝和红玉拍手欢笑着:“小姐,好美的烟花啊!不知是谁替谁放的。”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信鸽从天际俯冲下来,落在白云暖脚边,“咕咕,咕咕”叫着。

绿萝已上前抱起那只信鸽,疑惑道:“哪来的信鸽?”

红玉举着灯笼,指着信鸽脚上,道:“还用红绳子绑了张字条!”

绿萝解下那字条递给白云暖,白云暖看见上面写着:烟花为谁憔悴,我心为谁不悔?署名:章乃春。

白云暖的泪浮上了眼眶。

前世今生冥冥定,物是人非事事休,你明白吗?章乃春。

绿萝红玉撼然地看着她们家小姐对着手中的字条泪雨滂沱。

正月初一,照例地去凌云寺烧香拜佛。

白云暖怔怔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一年了,转眼就一年了。真的好快啊!去年此时,自己醒来时,母亲在床前软言温语告诉她,哥哥为了庆祝她长大一岁,便送了她一套全新的梳妆盒子。梳妆盒子依旧,哥哥却不复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成了一个活死人。

去年此时,自己从紫色帷帐中伸出头去,雨墨和心砚笑语喁喁,少女天真,此刻却是妹妹逐,姐姐死。伺候在她身边的是绿萝和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