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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娘(239)+番外

勋哥儿回神,见娘还像小时候那样哄他,不由得露出一抹羞赧之意,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他摸摸后脑,难得露出了一分“憨厚”的感觉,然后才恢复平日里的冷静,问道,“娘,孩儿记得,我们还在青州府的时候,那时候陛下来青州府,太孙染病,是娘照顾的太孙。”

蓁蓁不知儿子为何提起这事,但还是应道,“是啊。”

“那娘会不会觉得不知道怎么对待太孙?太孙生来尊贵,旁人只想敬而远之,为什么娘您能淡然处之呢?”

勋哥儿将心中疑问问出,在他看来,染病的太孙就如同三殿下一样,身份尊贵,让人只想离得远远的,压根半点儿都不想有交集。

勋哥儿这么一问,倒是让蓁蓁回忆起了那时候,说起来,她并非对太孙有多少感情,至多有些怜悯而已。但当时,她确确实实是用心照顾了太孙,乃至后来,都生出了些许感情来。

蓁蓁略想了想,对着等她回答的勋哥儿道,“太孙除了是太孙,还是个孩子,比温哥儿大了几个月的孩子。你想想,若是温哥儿同太孙那样,在爹爹娘亲同你都照顾不到的地方生个病,你该有多着急。这般将心比心,便也不畏惧他的身份了。”

勋哥儿蹙眉思索,随即道,“你若是寻常的时候呢?太孙若是好好的,娘又会如何同他相处?”

蓁蓁倒是没想过这个,闻言还琢磨了一会儿,道,“还是那般吧。旁人的身份如何,与我与人相处之道没什么关系。他身份高贵,我也不曾有所求,无所求便无惧于心。”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从京城到苏州,她一路遇上多少身份高出她许多的人,也没有因为同他们交往而为难过了。

最不济便是不同那人打交道,别的却是没什么的。

说到底,她又不求别人什么,遇见身份高的,大不了便是恭敬些,实在不存在什么卑躬屈膝的说法。

勋哥儿若有所思,心中默念道,无所求便无所惧。那他对三殿下可是有所求?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他受爹爹影响颇深,从来不曾寄希望于他人,他想要的,从来不需要求别人,求人不如求己,这是爹爹最早便教他的一句话。

既然他对三殿下无所求,那他的身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高贵如皇子,或是卑贱如乞儿,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平日里如何待人,如今便该如何,又何必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揣测许久?

蓁蓁见勋哥儿不知又在琢磨什么了,心里还有点担心他,怕他心思太重了,便吩咐他给自己帮忙,也省的琢磨些有的没的。

在书院念书已经够累了,这都回来了,便要轻轻松松的,有个小孩儿的样子才行。又不是多大的年纪,总是那般老成可不行。

想到这里,蓁蓁又不由感慨起来,孩子长的可真是够快的。总感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勋哥儿便这般大了,仿佛不久前还是襁褓里那个玉雪可爱的婴孩。

一下子,都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

……

大抵是因为同娘聊了天的缘故,勋哥儿很快便又如以往那般沉稳了下来,对着三殿下的时候,也泰然自若起来。

覃九寒见了,心中自是十分满意不说,他对长子是抱以厚望的,这一点,从他平时对勋哥儿的教导,便能猜出一二。

正因为对他抱以厚望,所以才会严格要求他,早早将他性格中的那些缺陷,他处事之中青涩的地方指出来,亦是怕他大了不好改。

但勋哥儿在家中也没有待上多久,中秋节一过,他便又要回安家书院去了。

做学问贵在持之以恒,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倒不如干脆不要费心思与这一道上。

所以蓁蓁虽然不舍,但也将勋哥儿的行囊早早收拾好了,一再往里头添了好些东西,衣裳鞋袜的,就连路上的吃食都是精心准备过的。

勋哥儿念念不舍辞别家人,临走前又好好安抚了哭得不能自已的温哥儿,这才上了马车,要返回书院去。

马车缓缓走远,还能依稀听见温哥儿喊“哥哥”的声音,勋哥儿却是逼着自己不能回头。

等到了书院之后,独自在屋里收拾行囊的时候,看到那许许多多明显出自娘亲之手的衣裳鞋袜,甚至还有温哥儿偷偷塞进来的小纸鸢,不由得心头一暖。

虽然才离开家,却已经十分想念。

中秋过后,覃九寒便又忙碌了起来。

梁帝终是没有被朝中朝臣说服,一意孤行要了王甫的性命,但相对的,对于王家的家眷,却是难得大发善心了一回,没有赶尽杀绝。

王夫人虽然逃过一劫,但也无法孤身留在苏州谋生了,带着儿子儿媳们,回了青州府,投奔娘家去了。

王陆氏临走之前,托人递了话给蓁蓁,说是希望同她见一面,但蓁蓁却是没有答应,只是让人送了银两过去。

王陆氏收了银两,不由得落下泪来,心中后悔不已。她的确未曾算计过蓁蓁,但也无辜不到哪里去,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袖手旁观,算不得什么大错。

但看到沉甸甸的银两时,心中却是后悔了,她的确没有想过害人,但她由着王甫一错再错,因为私心希望王甫罪有应得,便听之任之。

说到底,她不无辜。

王陆氏回望繁华依旧的苏州城,一个知府的落马,似乎对苏州城没有丝毫影响,这里依旧繁华,依旧流帜如金。

“娘?”王陆氏的长子见她眼神茫然,不由唤了她一句。

王陆氏回过头来,看向因为这牢狱之灾,懂事了不少的长子和幼子,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错了,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愈发形同陌路的王甫,失足踏入“深渊”,却从未想过劝他一句。

到如今,王甫死了,留下长子和幼子,而她,能给他们的,远远比不过王甫这个做爹的。

“以后,都要靠你们自己了,等到了陆家,我便不能陪你们了。我累了,想歇一歇。”王陆氏轻声道,随即累了一般闭上了眼。

“娘。”王家小少爷有些慌乱失措地喊了一句。

王陆氏却只是摆摆手,一副累到了极点的模样,闭着眼,一言不发,好似沉睡了的雕塑一般。

她在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和王甫走到了这个地步,相看两相厌。

明明两人初见之时,她也曾含羞浅笑,微风吹乱了一池春水,亦吹乱了她的心。他也曾痴痴相望,呆若木鸡,甚至被同行的书生嘲笑,也不舍得眨眼。

他对她一见钟情,红着脸询问她是哪家的娘子,然后便不顾一切前来陆家求娶。

那时候,爹娘都希望她能选择从小相识的表哥,他们告诫她,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却一意孤行,跟着王甫入京城,到苏州,一路颠簸,半生沧桑,乃至最后,遍体鳞伤。

夫妻二人新婚燕尔,到后来的夫妻陌路,直至现在的生离死别,她不知道,王甫曾后悔过没有,亦或是只觉得自己输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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