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莉莉的各种离奇猜想和心乱如麻, 黛娜一无所觉。她带着妹妹和莉莉一块儿回寝室，路上跟她们介绍了卡俄斯学院的食堂、运动场等地方位置。
星光洒满莉莉回寝楼的大道，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问出口。自己和黛娜的关系……真让人苦恼和纠结啊。
黛娜把两个小女孩送到寝室。
米兰达打开寝室门, 邀请姐姐进来坐坐。
黛娜欣然应允。
一进门，黛娜就看到了莉莉桌上的东西，尤其是那一瓶花。漆黑的花瓶，艳艳如血的红花。她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灾厄之花！那是象征着灾厄女神的花朵, 见花如见灾厄女神！
黛娜差点当场跪下行礼。
不过，震惊过后，黛娜勉强维持住镇定，低头弯腰朝那瓶灾厄之花行了个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莉莉：“你……也信仰灾厄女神？”
也？
莉莉观察着黛娜的神色, 她想了想说：“算是吧。”
算是？
黛娜拿不出“算是”是什么意思, 但能够拥有灾厄之花，肯定非比寻常。她不再把莉莉简单地视为和米兰达同龄的小女孩, 而是忍不住思索地更深。
“我是灾厄女神的信徒，黛娜·安布罗斯, ”黛娜认真道, “是女神拯救了我的人生, 我这一生都将会是祂虔诚的信徒。”
莉莉虽然不明白黛娜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但从她说的这些话里, 窥探到了一点意思，她试探地问：“那你的妈妈……”
黛娜说：“米兰达和我, 还有我们的母亲, 都是被灾厄女神拯救的，我们一家都是女神最忠诚的信徒。”
“噢……”莉莉点了点头。
见她没有再说什么, 黛娜便也没有再多说，而是笑了笑：“这一天收拾东西肯定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若是想参观校园，也可以来找我。”
莉莉笑道：“好的！谢谢黛娜姐姐！”
从几句对话，聪明的人类幼崽确定了，是黛娜姐姐，不是姐姐。
但是……为什么饭菜的味道一模一样，还是一个谜。
米兰达奔波一天来到卡俄斯学院，面试、收拾寝室、去找姐姐，精神和身体都累了，洗漱后爬到床上，很快睡着。
月光从窗口透进来，照在那瓶花上，显得它愈发妖艳美丽。
莉莉横竖睡不着，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披着小外套，坐到书桌前，认真严肃地凝视着那瓶花。
来前，众神都说，祂们送给莉莉的东西和祂们自身有连接感应，这就意味着，如果莉莉有强烈地想要通过这些物件召唤对应的神明的欲望，是完全可以的。
米兰达呼呼大睡，莉莉伸出手指戳了戳那血红色的花朵，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窗户是关着的，寝室里没有风，但那血色花朵无风自动，摇曳生姿。
……
光明神殿内，一个神被召唤，其他神都凑了过来。
灾厄女神对于莉莉第一个召唤她这件事，惊讶又骄傲。不过祂面上一点都看出来，仍然维持着淡然，拨弄着血花，通过神力构筑出在卡俄斯学院的那几朵血花“眼里”的莉莉。
神力画面接通双方，莉莉也看到了灾厄女神……还有祂身后其他一众神明的身影。
灾厄女神声音难得温和：“这么晚了，莉莉这么还没有睡觉？”
莉莉也很郁闷：“睡不着。”
灾厄女神问：“是不习惯学校的住宿环境吗？还是出了什么别的问题？”
身后众神的神情都瞬间严肃。
正神想，如果学校有问题，祂们一定要现真身去解决问题。
而邪神想，如果学校里的人有问题，惹莉莉不舒服了，祂们一定要去弄死那些人，要她们知道莉莉虽然是个人类小孩，但不是他们小小凡人能惹的！
莉莉犹豫了一下。
“没什么问题……”她想了想说，“……就是，妈妈……今天分配寝室以后，我的室友和她的姐姐请我吃饭，饭菜是我的室友从家里带来的，味道很不错……”
众神欣慰莉莉入学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
灾厄女神也一边听一边点头。人类幼崽能够主动跟祂分享校园生活，祂心里漾起些许感动感慨的涟漪，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看得其他神都有些嫉妒起来。
“……但是，”莉莉顿了顿，“那个饭菜的味道，和妈妈你以前给我准备的食物味道一模一样，烤鹅腿、奶油玉米浓汤、酱拌时蔬，都是我爱吃的，一模一样。”
灾厄女神心里的涟漪变成了惊涛骇浪。
莉莉歪歪脑道，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呢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呢？”
灾厄女神：“……”
很想掐断通讯当没听见但不行。
祂深呼吸一口，望着神力构筑的画布里人类幼崽清澈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仍然一时间没能出声。
欲望魔神先无声地嘲笑起了祂。
灾厄女神狠狠瞪了祂一眼。祂有一万种借口可以说服人类幼崽相信饭菜的味道一样是出于巧合……因为祂和那两个姐妹的母亲用了同一种配方，因为祂和那位母亲心有灵犀什么的……但是……莉莉是那么相信祂，她叫祂妈妈，无条件地相信和依赖祂，如果祂欺骗她的话，这种相信和依赖还会存在吗？可如果祂现在向她坦诚，她会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是欺骗吗？……
灾厄女神其实没有跟莉莉说过那些饭菜都是祂“做”，祂只说是祂“准备”的。算是文字游戏吧。
祂也知道艾琳的大女儿在卡俄斯学院学习，知道她的小女儿也想去卡俄斯学院，但这么也没想到艾琳的两个女儿会这么早和莉莉碰上，还给莉莉吃上了饭！
“……莉莉，”灾厄女神觉得自己从没有做过这么艰难的选择，从来没觉得开口说话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情，祂面对的是全然未知的人类幼崽的反应，话说出口，就要等待她的审判，“你以前吃的那些饭菜，都是米兰达和黛娜的母亲做的。”
第56章 美梦与勇气厅
灾厄女神说完, 注视着神力画布里人类幼崽的表情，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忐忑”。
“妈妈……”莉莉点头，“我知道了。”
她声音不大, 灾厄女神一时间觉得自己神明级别的耳力竟然都无法确定莉莉这简单几个字里包含的情感倾向。
祂顿了顿，问道：“莉莉生气了吗？”
莉莉恍然回神似的，摇头说：“没有。”
灾厄女神神情几经波动，正要咬牙低头认错, 莉莉忽然笑了, 说：“妈妈，我一开始还以为饭菜的味道一样，是因为黛娜姐姐和米兰达也是你的孩子。我有这么多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有许多其他的孩子，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当我以为黛娜和米兰达也是妈妈的孩子时……当时我觉得饭菜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