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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狸(59)

这会,她将其中一些字打散了临摹了下来,心道回头考考金栗子。

听说那小丫头的外祖父是府里的老账房,带着她颇为习了些字,考考她,自己就知道了。

九姬的算盘打的响,但金栗眼下不知在何处。

九姬只能趴在案上支着胳膊,同这些字大眼瞪小眼。

她以前从不觉得妖需要学什么凡人的字,好好修炼妖法就好,但在凡间数月,尤其见到了权琅和怀琳之后,想想识字或许也有不少用处。

但凡人字真的很难认,且更是难写,方才她为了把这几个生字临下来,弄了一手乌漆嘛黑的墨。

话说,她那凡人夫君的笔墨也太不好用了,他是不是把好用的都藏在了自己的书房和书斋里,把难用的都留在了她这处?

九姬又拿起了笔来,回忆着凡人拿笔的样子,试着写的不那么像鬼画符。

她奋力与笔较着劲,没留意身后,有人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把在了她握笔的手上。

九姬吓得毛都要炸了起来。

他是什么进来的?她居然没意识到,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听顺了耳朵,对他的脚步没反应了?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落蜃草叶片上的真粉涂在眼皮上隐隐发烫,钟鹤青看着怀里的人,在她仰头时,再次看到了她长长的眉下,棕金色的眼睛。

幻术破去,使得她脸上的情绪越发生动。

她方才被他突然出现,惊得耳边的毛细细微微地炸开了一圈,她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发现,棕金色的眼瞳里写满了惊疑,然后几不可察地嘟了嘟嘴,才道。

“你回来了,今日下衙还挺早。”

她说着,顺势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拿笔的手。

被别人按在手背上实在难受,九姬觉得自己按在别人手上还差不多。

只是她蓦然想起了那日浴房内,他突如其来的低唇靠近,她连忙抽了手。

可她一动,他就定定看了过来。

呃呃,难道凡人夫妻之间,这种事情也是必要的吗?

九姬想到那天自己推开了他,若是次次都推,以他的敏锐她恐怕撑不到盗完鼬玉了。

被他这一看,她只好强忍着不自在没再动弹。

她不乱动,他神色好似和缓了许多。

“娘子握笔的姿势潦草了些。”

九姬:“……”

他柔声道,“应该这样。”

说着,指尖轻轻调拨起她的手指,细微的触觉在冷热之间摩挲开来。

近在耳畔的呼吸像是灌进耳中的温水,呼呼啦啦地将外界的声音都阻隔了开来,只剩下他深深浅浅的呼吸。

而他与她纠缠的手指,时而轻轻拨弄,时而紧密穿插。

明明只是握笔而已,却弄出了九姬半身的汗。

这凡人握笔写字的事,她可以不学了吗……

好在他终于帮她摆好了姿势,这才细看了两眼她临摹的鬼画符。

“这是娘子写的字?”

幸亏唐大小姐厌恶读书,九姬识不得字才有了借口。

但这纸上写的都是图纸上的标注,虽然打散了,但万一被这人看出来,岂不是徒增祸患?

九姬一念及此,一时也顾不得太多。

“随便画的。我累了,不想写了。”

她这样说,他终于允许她,从他手心里抽出手来。九姬将纸胡乱一揉,扔去了一边。

她人也自钟鹤青怀里站了起来。

她身形高挑,眉眼近到他唇边,只是双唇微嘟似乎刚才的亲密,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这会她背过身去,在房中胡乱打转,转来转去,似觉得就这样气氛也甚是尴尬,于是开口问了一句。

“我的藤球好像丢了一只,郎君见了吗?”

藤球吗?

钟鹤青摇摇头,将腰间那装了只藤球在内的忠仆袋压了压。

“没看见。”

她唇下轻轻一撅。

她换成旁人模样的时候,这样细微的动作钟鹤青从来都没看到过,但眼下只是她自己的模样。

唇儿微微发红,就这么轻轻撅起,钟鹤青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九姬还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笑些什么。

怎么,难道她狸猫尾巴露出来了?

她不明所以,正好金娘子过来问了摆饭的事,才他缓了缓笑意。

“用晚饭吧。”

凡人做的饭总是好吃的,九姬没什么可说。

吃过饭,有大理寺的人来寻他,他便去了外院书房。

九姬趁他不在又把权琅画的图拿出来翻了翻,收起后,在心里暗暗拟算着进入玉鼠洞宫后的情形。

只是她一个没留意,一脚把香炉踢倒了。

这香炉她平时就没用过,只有之前他来时才点过。

九姬不小心一脚踢翻,见他那凡人夫君正好撩了帘子走了过来,看见一地的香微怔。

九姬只好说是不小心踢到了。

“这香有什么特殊功用吗?”

她问,他道没什么,却有补了一句。

“自今夜起,就不用了。”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口气轻轻飘飘的。

可到了月中的纱帐里,一下却重过一下……

九姬喘息不止,汗珠顺着发丝向下滑去,混着他自额角鼻尖低落的汗水,浸湿了满头的长发。

明明没有熏香了,也没有旁的什么加持,他怎么反而越发来劲。

但他又很是讲究,重一下会轻三下,来回往复,节奏不乱。可就在这一快三缓之间,九姬腰眼却撑不住地软了下来。

也不知道怎么,他好像尤其喜欢这个节奏。

一双星眸在月光下隐隐发亮,他低着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的脸,但凡九姬别过头去,他便伸手摩挲着她耳后帮她正过来。

九姬的耳后遭不住的痒,只能顺了他的心意又转回来。

他却好像真的能从幻珠的幻术下,看到什么似得,一直慢慢地细细看她。

他嘴角含着她看不太懂的笑意,只是轻轻重重间,磨口处雨雾弥漫。

九姬真要扛不住了,干脆想转过身来,可他却不许,反而将她向上托了托,低头凑近她唇边。

但这次他控制着距离,没有近到令九姬下意识躲开,就适时停了下来。

只有鼻尖与她鼻尖轻轻蹭了一蹭,他柔声问。

“娘子乳名是什么?”

九姬已被他磨得脑袋发胀,张口便回道。

“乳名?... ...阿幺。”

她娘一胎九只猫崽子,怕叫不清就用数起了名,双姒是小八,九姬就是小九,但她排在最后,又多了个阿幺的乳名... ...

可九姬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怎么把这个跟他说了?

而且唐大小姐是独女,也不会叫阿幺吧?

脑袋一团乱。

但九姬被他磨蹭得长发湿透,浑身酸麻,脑袋里一门心思只想他快快停下,让她卷进被子里睡上一觉。

双修这事,可不是一般人和一般妖能修得起的。

至少她看起来,还不如他一个凡人有天分... ...

他还不停下,又一番不紧不慢的水磨工夫,细细研磨到九姬快要被磨碎泡进那一滩水里的时候,才缓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