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声音不大,一直低着头,等说完就规矩地退到了一旁,往大夫人院中去了。
照着薛迎春的说法,大小姐薛梅初得尽宠爱,但行事说话反而毫不张扬,甚至谨小慎微。
九姬转头一直看到她快步进了大夫人的院子,正要叫着双姒一起过去,却发现双姒看住了薛梅初给她包裹簪花的那条帕子。
那帕子是薛梅初从自己袖中抽不来的,但帕角没绣冬日的梅花,却在角落里绣了一朵清莲。
九姬问双姒,“这是三小姐的帕子?”
双姒摇头,说薛梅初昨晚虽然留在了薛如芙那,但是天亮之后,她又回了大房,被大老爷叫去念了两刻钟的书。
“且三小姐帕子上绣的是木芙蓉,但这却是朵清水芙蓉。”
“何意?大小姐不是叫梅初吗?”
应该绣着梅花才对。双姒没回,她只是亦看着薛梅初离开的身影。
“这位大小姐也许非是寒冬腊月里出生的,她出生之时好似正值盛夏。”
所以是清水芙蓉。
可又为何取名梅初呢?谁人给她取的名?
两人正思量着,忽听大夫人院中吵闹了起来,九姬和双姒看过去,只见大夫人忽然两眼通红地盯着薛梅初。
“是你害了我的大郎!是你!”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晚安。
*
第59章 第 59 章
◎提前◎
“是你害了我的大郎!是你!”
大夫人此言一出口, 九姬和双姒都愣了愣。
两边的丫鬟婆子都赶忙围了上去。
“夫人,夫人,那是大小姐啊!那不是害死郎君的人, 那是您的女儿呀!”
两边的人只怕大夫人突然发疯,再伤了人,连忙将她往房中拉去。
她不想去,不断挣扎, 反复喊着大郎, 又叫着儿媳阿悦、孙子辉哥儿。
“我的大郎, 我的儿子... ...阿悦、辉哥儿... ...都是我的孩子... ...不要杀他们!不要!”
她嘶声哭喊,又似在混沌的神志里头痛欲裂, 尖叫疯狂撕着自己的头发,指甲边缘抓破了额角, 露出血丝来。
“娘!”
薛梅初急急扑了过去, 一面叫着仆从不要再拉扯夫人, 一面握住了她母亲的手。
“娘别抓了,别抓了,您脸都破了... ...”
她说着,嗓音哽咽了几分, 却忽的拉着母亲的手往自己脸上放来。
“... ...您抓我, 您抓我!女儿不怕疼,这脸抓烂了也无所谓... ...”
但她这么一喊, 大夫人神思又是一番恍惚,没有如她所说地抓烂过去, 反而摇着头。
“如芙是可怜孩子, 从小就没了娘, 伯母怎么舍得打你呢?”
她神志不清, 又把薛梅初认成了薛如芙。
但不管怎样,没再似方才一般发疯喊着打杀的事了,反而拉了女儿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伯母让人给你灌个汤婆子。”
她说着,伸手忽的向半空中接去。
半空中,湿冷之气低压的风里,卷来了飘飘荡荡的细小雪花。
大夫人脸上还挂着眼泪,嘴角却翘了起来。
手上碰了薄薄的一片雪花,不知怎么又对女儿换了称谓。
“姐姐你看,下雪了... ...”
*
外院,渊墨轩。
九姬和双姒一直留在大房里,到的有点晚。
但九姬一到,某位少卿的目光就轻轻落了过来。
九姬一想到昨晚,他握着她的爪子睡觉,一夜里还不知道捏了她多少下,就把头一扭,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男人反而低头一笑。
霍杉都看愣了,却见少卿一笑,主上更生气了,她分明没有从少卿身边路过,可少卿却像是被人踩了一脚,突然低头向靴面上看去。
只见钟少卿的洁净的黑靴子上,果然留下一块泥渍,那泥渍的形状恰是猫爪的梅花形。
霍杉:“... ...”
我看看到了什么?
可少卿却笑了起来,看着那与他通身的洁净文面之气,全然不相符的梅花猫脚印,笑道了一句。
“端地是好看。”
霍杉:“... ...”
我又听到了什么?
豹猫傻了眼,以至于在渊墨轩的这半晌,耳朵里都是少卿那句温言细语,“端地是好看。”
九姬自然也听见了,但她全然不知该怎么回,又见那人眉眼含笑的模样,只觉自己根本不该踩他那一脚,该直接给他一拳... ...
她抱臂转身不理会他,众人也都来齐了,说起了薛家中血波之术的事。
三小姐薛如芙的事,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反而是今晨大房大夫人院中的情况,双姒把所见所闻复述一遍。
她这边说完,孙元景就皱了眉,“大夫人这症状,怎么比前几日还要糟糕?”
他这么说,双姒尴尬地笑了一声,“我给薛大夫人调了药,本是想让她恢复神智来着,不想今晨怎么突然这样了。”
孙元景一听是双姒姑娘调了药,立刻后悔质疑的那一句,连忙找补。
“贫道不是那个意思,也许正是大夫人快恢复神智了,所以才会出现异常的波动。”
他这找补还找的挺好,双姒笑看了他一眼。
“那借孙道长吉言。”
孙元景不敢当,急忙低下了头。
倒是章徽问了双姒一句,“双姒姑娘方才说,大夫人把大小姐当作害死大郎的人,是真的吗?会不会真有这种可能?”
这个问题双姒没能回答上来。
倒是钟鹤青开了口。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说着,看向众人,“毕竟,薛大郎一家死在外面河道上的时候,大小姐薛梅初也在。”
这话一出,众人都目露惊讶。
九姬不由问了一句。
“你是说薛梅初也在那儿?大郎一家被水匪所害,薛家人提前得了消息出动,去的应该是家中男丁和护院,大小姐去做什么?”
钟鹤青摇摇头,他道。
“我只知道,当时大房的孙儿、也就是大郎的儿子辉哥儿并没有在当场死去,溺了水但还有口气在,是薛梅初把他抱回来的。可那孩子回薛家之后,撑了不到五日还是没了,大夫人是在那之后神志彻底失常的。”
这事说得众人都匪夷所思,对于薛大郎之死更添几分浓雾一般的迷惑。
而这浓雾又像是血月残留的血色雾气,整个笼罩在薛家上空。
双姒说完今早大夫人院中发生的事,九姬又想起了那块薛梅初的帕子。
她让双姒拿了出来,给众人看。
“她分明是夏日出生的水中芙蓉,却叫做冬日的梅初。”
莫说九姬和双姒不解,其他众人也一头雾水,只有钟鹤青皱了皱眉。
“少卿想到了什么?”章徽问。
但他问过去,钟少卿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他又唤了一句。
“少卿?”
钟鹤青这才回了神,见众人都询问地看过来,道。
“我是有些思绪,但还不太明确,等我先确定一下再说。”
众人都道好,又说起了三小姐薛如芙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