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摇芝收到了云淮声的消息，他要和她见一面，在凤凰台。
凤凰台倒是离她不远，她正跟兰庭厌在洛都“度假”呢。问题是甩掉兰庭厌单独去见云淮声这件事很有难度。
……
“尊上，”琴叹笑意盈盈地给兰庭厌倒了一杯酒，“这是人间佳酿，专供皇家，虽比不得仙酿，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不知尊上和摇芝姑娘可还喜欢？”
兰庭厌无可无不可，只将目光投到都摇芝身上。
琴叹也看向她，保持微笑。
“……”都摇芝觉得琴叹看她的目光就像看妖妃。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吧。
都摇芝盘腿坐在兰庭厌身边，抿了一口酒，对琴叹笑笑：“还不错。”
琴叹眸光微闪：“摇芝姑娘喜欢就好。”
他的神情……都摇芝差点以为他给她下毒了。都摇芝知道琴叹看她不爽，不过应该还不至于当着兰庭厌的面杀她，她要是在这里死了，下一秒兰庭厌会让琴叹也死掉。琴叹惜命得很。
都摇芝撩起船帘，看向窗外。
湖上泛舟，微风拂面，心情惬意。
琴叹目光从她身上收回，看向兰庭厌：“尊上的东西，何时去取？”
都摇芝竖起了耳朵。
这几年，她已经知道，琴叹、花犯这几个魔君在帮兰庭厌留意陨星在凡间所坠之地，兰庭厌似乎在收集着什么。
之前兰庭厌去星岚城是为了这件事，看来这次他带她来洛都，也是为了这件事。
这是机会。
兰庭厌道：“后日。”
“后天么……”琴叹笑了起来，“是要先和摇芝姑娘过完明日的金琼节？”
兰庭厌没有否认。
金琼节是燕朝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浴兰汤，百花游，金琼宴，人人飨”，这几天都摇芝听到了很多孩子唱这样的歌谣，说的是金琼节那天，人们要沐浴兰汤去邪气，出门游玩时所有人身上要戴鲜花或花饰品，这一天以皇家为首，官员富豪要准备盛大的宴席邀请旁人来享用。
琴叹感叹：“尊上待摇芝姑娘真是宠爱至极。”
兰庭厌对他的话不为所动。虽然他已经学会了“表情”，但对都摇芝以外的人，他仍然和以往一样不展露任何情绪。
挥挥手，他对琴叹示意：你可以走了。
琴叹离开后，小船里就只剩下兰庭厌和都摇芝。
都摇芝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酒味道确实不错，甜甜的，她从储物囊中抽出一本话本……兰庭厌把话本拿走，捧住她的脸，低声道：“看我。”
“天天看，会腻的。”都摇芝说。
兰庭厌微微歪头：“腻？”
都摇芝闭上嘴巴。
但兰庭厌唇角已经挑起了冷笑的弧度：“腻，我？”
都摇芝：“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唇角，真心实意地夸赞：“你现在表情做得越来越好啦！”
兰庭厌收起了“栩栩如生”的冷笑，恢复成面无表情，微微偏头，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
都摇芝没有动，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洛都哪里有陨星？”
触手缠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送到兰庭厌面前，兰庭厌含糊道：“明觉寺。”
都摇芝说：“那你后天去取陨星，我要和你一起去吗？”
兰庭厌直起身，注视着她，顿了两秒说：“不。”
都摇芝说：“那你去取陨星的时候，我去凤凰台看看风景，在那里等你。”
兰庭厌吻了吻她的唇：“好。”
第19章 卧底魔界第三年
◎“金琼节，浴兰汤，芝芝不欢迎我么？”◎
都摇芝和兰庭厌落脚在洛都最好的客栈，就隔音效果来说，远胜星岚城珍珍家的客栈。
金琼节当天，客栈早早差人烧好了一锅又一锅热水，满客栈都是兰草的香气。
入乡随俗，既然要过节，自然要从头过到尾，都摇芝便和其他客人一样叫了热水，把昨日在集市上买的兰草放入浴桶中。
都摇芝干这事的时候，兰庭厌就坐在一旁看着。
瞥了他一眼，都摇芝兀自行动，把屏风移过来，挡住浴桶。
她估计兰庭厌对这种节日习俗是不感兴趣的。虽然这两年她跟兰庭厌亲密接触过无数回了，但她还做不到若无其事当着他的面洗澡。
热水的水汽蒸腾。
都摇芝脱完衣服，才发现有一条触手伸了进来，搭在浴桶上。
“……”她小声道，“出去！”
触手不动。
算了。
反正触手上也没长眼睛。
都摇芝跨入浴桶里，整个人沉下去，青翠欲滴的兰草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清淡幽雅的香气。
她不打算泡太久。
靠着浴桶，都摇芝仰头，望着客栈的天花板。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和筋骨都在热水中舒展放松，可是她的精神上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
她不记得原著里男女主花了多长时间才迎来故事的结局彻底消灭了魔界，按照一本小说来说……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吧。小说主角修炼三个月顶别人三年，三年顶三百年，别人三年刚入门，小说主角三年就足以成神了，所以……这次云淮声主动传递消息给她要见面，一定是有大动作。
但是……不对劲。虽然已经过去快三年，但都摇芝印象里那些原著重要剧情好像还没出现。
她也不太确定。
毕竟她也不知道这几年男女主都干了啥。
她只知道自己在努力搜集魔界、魔君信息之余，剩下的时间都在和兰庭厌厮混。
……是的，说来不好意思，但是她觉得“厮混”这个词大约是最准确的了，而且是几乎无时无刻不在……
不知想起什么，都摇芝抬手揉了揉泛红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放松，把自己沉进水中。
突然想到有一年暑假，她和好朋友去新开的水上乐园玩，她们在泳池里比赛憋气，之后还打了水仗，玩得比小孩子都疯。
现在想到，那些场景……恍惚像是上辈子的事。
刚来这里的时候，都摇芝想念爸爸妈妈，想念好朋友，惦记着她没上完的大学，惦记着没追完的动漫和小说……现在也想得少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
过了一会儿，都摇芝浮上水面，摘掉头发上沾的兰草。偏头，那条触手还搭在浴桶边沿。
都摇芝伸手戳了戳它。
它像是突然受到了邀请似的，猛地伸展开来，游进水里。
与此同时，木桶边上，无数条触手伸了上来。
“等等……”都摇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触手已经全挤了进来。
屏风那边发出了轻微的响动，都摇芝回头，看见兰庭厌站在那里，正慢条斯理地脱去那件玄黑色长袍。
“金琼节，浴兰汤，”他注视着都摇芝，眼瞳颜色在她的目光中一点点变浅，最后褪成跟触手一样的银白，“芝芝不欢迎我么？”
都摇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