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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称帝(41)

“一芥草莽之徒,无名无分,竟然还敢说什么招贤纳士?!想要我等屈尊事奉,简直痴心妄想!”

“是啊,”楚逸不紧不慢地说道:“此行之前,我也是这么说的。”

“主公意欲反燕复昭,为的是大昭子民。而如今河中一地,沦入北燕之手二十载,若是还记得自家祖宗先辈,无需招纳,自会前来襄助。其余数典忘祖,自承燕人之辈,又何须理会?”

此言一出,在座数人,就连孟兴远也坐不住了,一张脸青了红,红了青的,可偏偏又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孟兴远如今已过花甲之年,京都陷落之时,他还是大昭之臣,和楚逸的祖父一样,不愿为北燕效力,方才退出朝堂,隐于书院之中。这十余年间,门下弟子参加是的北燕科举,出仕北燕者居多,名声渐起之余,难免会被南昭士林鄙夷。

只是身处敌国,为了亲族子弟,就算孟兴远一身傲骨,也只能委曲求全。

其余几人,最年轻的也过而立之年,大多都曾经历过京都之变,国破家亡之恨,若是当真能放下,也不至于在此教书,也不会一听到耿九尘打败北燕先锋营就匆匆赶来。

只是心虽如此,亦身不由己。

他们一向自诩忠义,不肯屈身事敌,不肯出仕北燕,却仍有高门名士的傲气。哪怕明知耿九尘打出反燕复昭的旗号,也要等他站稳之后,真正得了南昭君臣的认可,方才会承认他的势力。

可没想到楚逸小小年纪,一张嘴却犀利无比,毒舌利齿,三言两语,就揭开了他们原本引以为傲的面具,直刺心底。

仿佛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却又无法反驳。

谁也不能说自己身在敌国,就已不是大昭子民,更何况,河中之地,在他们的心中,仍是大昭国土,只是为北燕侵占而已。

收复失地,回归故国,是无数人梦寐以求之事,可真正当有人喊出来时,他们却又不敢相信了。

现场一时变得十分尴尬,安静得落针可闻。

楚逸环顾四周,看到他们面色变了又变,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暗叹,倒也不为己甚,朝着孟兴远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十一妄言,还望先生恕罪。主公虽胸有成竹,派十一前来接应先生前往密州一行,但若先生无意,十一也不勉强,就此告辞……”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耿九尘的预告准不准,他压根没数。

只是知道,留在临安书院是安全,却无法第一时间得知密州一战胜负,无法与他并肩而战。

所以他等不及,一定要尽快回去。

孟兴远怔了一怔,手一顿,扯掉了几根胡须,疼得微微眯了下眼,索性松开手,说道:“谁说我无意了?我若不跟你一起回去,你要怎么向你家主公复命?”

“啊?!”楚逸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是说……跟我一起回去?回……回哪里?”

孟兴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跟你回去见你那位主公了。至于回哪里?他不是预告说他打下密州吗?那我自然是跟你回密州了!”

“呃……”

楚逸又惊又喜,又有些忐忑不安。

能请动孟兴远自然是好,可耿九尘的预告吹下的牛……从他出发到临安书院,再等孟兴远收拾好一起回去,顶多不超过两日时间,他能打下密州城?

不敢说,说就是不信。

可不信不是耿吹,要保持本色,硬着头皮,死扛着也要坚持下去。

九哥说的就是对,九哥绝不吹牛。

说打密州,就打密州。

回就回,没得跑!

第三十三章 天雷地火

得了孟院长的准许,回程的时候,楚逸恨不得能长出八条腿两对翅膀来,一下子就能回到青州。

哪怕柳南再三说,耿九尘的安排绝对万无一失,说起那“预告”时,信誓旦旦的模样,就像真的已经发生了一般。

这对属下们洗脑的功夫,楚逸也是服了。

毕竟他也是耿吹一员,从“举义”那日开始,就对耿九尘的本事一天比一天佩服。由他开始,到燕西昭,和那日在校场被耿九尘横扫了的平南军,如今都已成了平天军的一员,形成的耿吹一族,对他的能力和所发出的号令,无一不从,由衷佩服,只要他说出的话,没人有半点怀疑。

可是再佩服,这尚未经过严格训练和磨合的三万乌合之众,对上北燕精兵铁骑,楚逸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完成了请人的任务之后,他就愈发归心似箭。

孟兴远没想到楚逸一转身居然是这么副急脾气,离开书院就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回青州,眼见他绕着马车已经来回转了几圈,显然是嫌弃他们拖累了回程的速度,却又不好说出口,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只会兜圈圈。

“呵呵,十一郎也不必心急,你那主公虽说要打密青州,可这短短两日时间,我们去的早了,怕是正赶上恶战之时,若是贸然闯入,反误了他的计划,岂不可惜?”

“这……”楚逸转念一想也对,他虽然急着回去,可眼下耿九尘两面受敌,用计又是险之又险,一个不慎只怕满盘皆输,只得按下心中焦虑,强打着精神应付道:“孟院长所言极是,是十一思虑不周,一时心急,险些乱了阵脚,多谢孟院长点醒。”

孟兴远何等人精,哪里看不出他的敷衍,只是想着那位“主公”的预告,也不跟他计较,只是照旧让人慢悠悠地赶着马车,任凭楚逸团团绕圈,压根风雨不动的架势。

只是还没走到青州和密州交界之地,就忽然听得前方一阵雷鸣声传来,数道青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跟着连地面都震动了几下,惊得马儿们都唏律律地叫个不停,原地打着转怎么也不敢再前进半步。

“这是地龙翻身吗?不大像我?”孟兴远也下马车,遥遥观望。“看样子像是青州城外……难道……与你们主公有关?”

“主公……”

楚逸喃喃地念了一声,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他还记得,曾有一日,与耿九尘谈起昔日的京都轶事,说起一桩火药爆炸案,也不知是谁引爆了城南一座宅子里私藏的火药,竟炸掉了方圆数里屋舍,惊天动地不说,还引起滔天大火,险些烧掉半个京都城,只因起火处的人都已被炸得粉身碎骨,到最后官府也没结案定论,没找出真凶,却无人不知那火药的厉害,以至于最后封了了那庄子不说,火器局的人也有半数因此而下狱受审,只是后来燕军南下,攻破京都,此案便不了了之。

当时楚逸对此大为触动,认为定是燕军从中作祟,故意夸大其词,引起人心惶恐,才好趁乱攻城,耿九尘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这算什么,真厉害的炸药和雷火,能直接将一座城市夷为平地……”

他虽然好奇,耿九尘却不肯再多说下去。楚逸知道他绝非表面上看来的寻常村夫猎户,不只有一身神力,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和想法,会弄出一些看似简单而威力奇大的兵器,只是他不说,楚逸也不敢多问,生怕问的多了,拆穿了他的真正身份,他便如牛郎织女中那找回自己仙衣的织女,飞天而去,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