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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酒狂(84)

钟离荣紫狼狈的趴在地上,黑白分明的圆眼睛蓄满泪水看向来人,委屈的叫道:“皇上!”

南烛着赭石色朝服玉树临风,沉默的看着院中闹剧,良久后才开口道:“怎么回事?”

江怀柔拍着前襟踹一脚钟离荣紫,“靠山来了,赶紧哭诉去吧!”

钟离荣紫捂着屁股爬起来,同南烛哭诉道:“我在西宫看到天上有只大纸鹞,好奇过来看一看,结果江怀柔不由分说就上来打我,将我手心都擦破了……呜呜……”

南烛走上前,将他花脸抹了两下问江怀柔,“他说的可是真的?”

江怀柔道:“是真的又怎样?”

南烛道:“做错事就要道歉。”

“道歉?我跟他道歉?!”江怀柔两手扶着后腰道:“本公子可从来没做过这件事!纪宁我们走。”

南烛冷冷提高嗓音:“今日所有在场奴仆无视宫规纵主不知规劝,一律仗责五十。江怀柔教吮内侍禁足三月,即日起不得踏出永乐宫一步。”

江怀柔闻言推开纪宁,冲到南烛跟前道:“哈,禁足?你罚我?你当自己是谁!”

南烛瞥他一眼冷冷道:“江怀柔,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里是夜池皇宫,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钟离荣紫耸耸鼻子露出得意的笑,却觉得眼前不由一阵阵的发暗,脸色都开始变成诡异的青色,手脚也跟着变的冰冷。内侍掩唇惊叫出声,“公子你的脸!”

江怀柔失笑,“哈哈,中毒了吧!活该!我们走。”

南烛抓住他的手腕,道:“果然不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江怀柔驳道:“你也知道是还,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把他毒解了。”

“我—不—要!谁让他先招惹我在前,等死吧!”

南烛指下微微用力,江怀柔却强忍着痛,狠狠的瞪着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不可理喻,”南烛扯着他另一只手腕送到钟离荣紫跟前,“他的血就是解药。”

“南烛!”

南烛全然不理江怀柔,同钟离荣紫道:“还在犹豫什么?等毒发么?”

钟离荣紫看了看乌青的指甲,狠心在江怀柔腕上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纪宁也被强行按倒在地,板子辟喱啪啦的落在他身上。他咬着袖子呜呜的哭,却不敢再看江怀柔求助。

江怀柔蓦然睁大眼睛,疼的全身发颤却没有叫出来。

谁知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做了什么?被一个男宠吮血!他们当自己是什么,低贱的药引吗?

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悄然碎了一地,那是他的自尊跟骄傲。

在这里,他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而是被随意软禁折辱的质子。

他怎么会以为这人满腹心计却始终会善待自己,怎么会忘了他笑眯眯表情下另一面残忍?什么宠他疼他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话,不过是床上一时情动的戏言,自己怎么就傻傻的抱有期待上了心呢?

方才居然还笑钟离荣紫笨,其实在南烛眼里,自己跟他又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仗着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真是当局者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烛松开他的手,让人

把钟离荣紫背走。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太医前来替他草草包扎了两下又去看其它人了。

院中只剩下两人时,江怀柔却看着缠着绷带的手腕笑了起来。

南烛问:“你笑什么?”

江怀柔道:“我笑自己终于醒悟了一件事。”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伤害你。”

“如果可以?真是可笑,好像被谁逼迫你一样。”

“江怀柔,你这样的脾气总要改一改,没有人会无限制的纵容你。”

江怀柔扬起长眉,眸色如水晶一般透亮,“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只不过那人不是你罢了。”

南烛才要开口,却有人急匆匆进来回报,“启禀皇上,右卫大人御书房请求觐见。”

第61章 往事如烟

御书房中,符离一袭白衣在案前端坐,手里拿着盏冰镇过的紫苏梅子茶,却始终没有往嘴里送,怔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南烛微微一笑,制止他的跪拜,“没什么外人,不必拘礼了。”

“谢皇上隆恩。”

“此行收获如何?”

“符离不负重托,已在瑶兰京城、宫中布满可靠眼线,如有动静会有飞鸽传书及时送回夜池。”

南烛拍他肩膀,“做的好,只是辛苦你了,接下来没有什么事要做的,你便留在宫中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本是属下份内之事,谈不上辛苦,这是刺探情报的人员名单及详细资料,请皇上过目。”符离从襟内掏出书册奉上,“皇上近来如何?”

南烛看也不看便将东西收起来,“简直好到不能再好,吃得饱睡得香而且无聊还有人负责斗嘴找乐子。”

符离浅淡的笑了下,“皇上是指江公子?”

南烛长嘘口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脾气暴躁又记仇,小人难养的很。”

见符离笑的讳莫如深,南烛便问:“你笑什么?”

“符离怕说出来皇上会生气。”

南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高翘起二郎腿,“别人倒也罢了,你是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符离道:“那属下就直言不讳了,江公子身份脾性不比钟离荣紫,他并不适合做皇上玩物。只因其表面看起来天真无邪,实则七窍玲珑聪慧狡黠。一个能毫不犹豫舍弃皇位、亲情、甚至包括喜欢了多年的爱人的人,这世间怕都找不出几个来。这样无懈可击的棋子,稍有失控便有烧手之患,皇上需步步慎重尽量远离才是。”

南烛思索了会儿,摸着下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该招惹他的,不过……算了,改天让他挠回来就是,两人算是扯平了。”

符离微笑,“属下告退。”

南烛百无聊赖的吹着手指,“拜拜。”

待符离走出去后,南烛同门口内侍道:“跟出去看看,符大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内侍追出宫门,不多时转回来禀报,“回皇上,好像是去的永乐宫。”

南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仿佛早已在预料之中一般。将符离送过来的书册飞速翻了一遍后直接在火上焚了,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苗自语道:“整整六年才布好的局,我的确不该再横生枝节浪费时间。”

此时倘若有外人在场,一定会为他们皇帝流露出刹那迷茫而错愕。

在人前,他一直都是含笑淡定运筹帷幄,疲惫沮丧这种东西向来与其绝缘。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出身。

六年,两千一百九十个日出日落,这世间悄无声息间改变了多少东西,还有谁在为渺不可及的希望而努力。

南烛……南烛……很久之前,很多年之后,他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唤作成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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