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风云(50)
“出来见见吧。”
语气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似乎没怎么生气。俞凡放下电话,想想,穿上衣服去。
就像他的,是该断的时候。
地方是白筠庭选的,他个驻唱朋友给提供舞厅的包间,关上门以后也就不怎么吵,当然,里面再怎么吵也没人会关心。俞凡走进去,看见白筠庭和项莲生都在等着——项莲生捧个杯子怔怔的望着自己,那表情仿佛是在梦中。
真的,他宁愿面对的,是像白筠庭那样隐藏着杀气的目光。
于是坐下,坐在他们的对面。长腿蜷起来,胳膊肘放在大腿上。他笑起来:“怎么把气氛搞得跟鸿门宴似的。儿什么吧,请客。”
“谱儿果然大啊……”白筠庭抱着手臂,也笑起来,“半年不见,阁下高升。”
“好好,不知们的演艺事业发展如何?”俞凡笑得眼睛也眯起来,“该有好几部电影等着上档吧。”
“托您的福,们部没接。”
俞凡怔下。
“小项,怕您上心,别影响兄弟情义,所以们部都没接……”
“别影响兄弟情义”——就好像生生扇在脸上的耳光,俞凡再克制,也不禁变颜色。
“是啊,是不讲兄弟情义。”俞凡露狠,笑得越发张狂,“是发专辑没告诉们。可惜啊,制作方只能接受单人唱片,以现在的地位,想跟他们讲条件也不够资格啊。顺便再句,他们——三人组合在国内根本就不吃香,没前途的,劝趁早放弃……”
白筠庭想也没想,杯茶就泼在俞凡脸上。
人还在话,措不及防给泼个正着,满脸都是淋漓狼狈。俞凡何时吃过种亏?他抹把脸站起来,下子就拧住白筠庭的衣领。
要打架,两人都不含糊。但过去都是跟别人打,可没往自个儿人身上招呼过。番扭打,真跟小孩儿打架似的,折腾个翻地覆。项莲生劝也不是,拉也不住,索性跑过去把包间的门打开。
“继续打啊。要不要叫记者来?”项莲生脸的漠然,语气里也有森冷的寒意。
俞凡虽然凶狠善战,也要顾忌艺人的脸面,他不甘心的放开白筠庭,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白筠庭脸上已经挂彩,擦把嘴角的血后,把手臂横在眼睛上笑起来。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竟有止不住的趋势。
项莲生默默的关上门,走过去,坐在另侧的沙发上发呆。
三个人,三种心事,三种表情。当年为同个理由在人堆里混战的三个人,可想过会有今日之局?
就算心中想着“可算报复”,那报复的人,心中又真正快乐吗?
俞凡暗咬着钢牙扭头看向旁边,却不想正好触上项莲生那双眼睛,不由心中凛。
顿时,满腔的愤怒狂敖,都化成齑粉。
“项莲生,别怪,三人组合的事情真跟上面提,可是人家不采纳,也没办法。”
忍不住的,还是解释。他不想看见项莲生那样的目光,就好像拿鞭子在抽自己。
项莲生头,低声道:“那,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俞凡怔住。
项莲生飞快的看他眼,马上道:“算,当没问。”
都走到今个地步——谁,又能回头?
丝毫没有当初预想中的,击溃敌人防线的欢喜,俞凡只觉得心中的惆怅已经扩大成N次方。他看着对面的白筠庭,看着那个曾经引为生死之交的朋友,忽然也觉得很好笑。
最艰难的时候还条心,有发达的机会,倒生分。到如今,就完全是敌人。
“好,白筠庭,时至今日,咱们敞开吧——当初可是让走的……”
“滚吧。”白筠庭手臂还按在眼睛上,语声轻微,残忍断绝。
俞凡好容易忍住气,缓缓道:“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想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如果愿意,还可以跟制作方建议,出张专辑试试……”
“交情……也配两个字……”白筠庭又笑起来,他放下手臂,眼睛通红的看着面前的俞凡,“真宁愿从来没有识过……”
“白筠庭,最困难的时候,把自己的吉它都卖接济,有没有交情?”俞凡本来不想些,但忍不住也都。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不知道想起什么。
“清旧账是吗?好。”白筠庭头,道,“那们在找的时候在做什么?为推掉所有的片酬,得罪大批人的时候又在做什么?”
“既然都散伙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对啊,都已经散伙还对些屁话干嘛?”
车轱辘话又绕回去,两个人再次无语。当气氛凝固成冰块的时候,个人隐约抽泣的声音反而被放大。
那两个人同时伸出手来,又同时放下。他们互望眼,终于,谁都没有勇气再伸出手去。
又过会儿,俞凡的声音响起来:“莲生,也最后问句话。只要跟着,有俞凡口粥喝,就有口饭吃,跟不跟走?”
项莲生抬起泪眼,他没有回答。
对面的他,眉眼都是模糊的,他的面孔在很明亮的灯光下奇异的模糊着。
“明白。”
“其实直都不太喜欢,知道的。”
最后那句话,也似哽咽。
俞凡立刻就站起来,转身出包房。他走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门关上的时候,项莲生才站起来——
“俞凡!”项莲生不顾心中的挣扎,打开门追出去——夜上华灯的街角,他把拖住俞凡。
“别走……”
不出别的,只希望能够挽留住他,挽留住今日之局。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留得住他?
俞凡站在那里,脸在路灯的背面,看不真切。只觉得身形异常高大,像是要吞没似的将阴影覆盖过来。他轻轻的搂下项莲生,那是记忆里的最后次。
“别勉强。知道的,山不能容二虎。”
项莲生怔下,同时眼泪就下来。
“追出来,是打算跟走吗?”
那也是记忆里的最后次。
而项莲生再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又过不知道多久,项莲生回到包房。
奇迹般的,白筠庭还坐在里面。虽然眼睛很红,但他坐得很端正,很骨气。
“没有跟他走?”
他抬起头来看着他。
项莲生慢慢的走过去,跪在地上,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
当自己的泪渗出来的时候,他也把手轻轻放在头发上。
叹息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头顶响起:“为什么不跟他走?明明边,什么都没有。”
项莲生缓缓的将手臂环过他的膝盖,然后抱紧。
(因为是的亲人。)
他的哀伤,都渗进衣服,留在那温热的肌肤之上。
(因为是唯的亲人。)
雏凤啼天
在拍摄完那组照片之后。
再也无所顾忌。
——项莲生 BY 《莲生莲落》
俞凡的单飞,带来的影响是灾难性的。
除之前提到的,因为俞凡而失去大量的工作并得罪大量的人,重新开展事业困难重重之外,白筠庭忽然发现,他和项莲生之间相差六岁件事情,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