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风云(27)
果然厉害了。项莲生点点头：“好吧，我也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得知你最近得了影帝，特来恭喜。”
难道你不知道我同时退出影坛了？苏从嘉揣度着项莲生的心思，谨慎道：“谢前辈夸奖。我这是关公面前刷大刀，让您见笑了。”
“我是专门到电影院里看的《双城》，演得真的很好。影帝之称，名副其实。”
能够得到业界高人的称赞，难道不应该感到很高兴吗？所以苏从嘉也笑了。不知是因为阴影还是光线问题，他的笑容里颇有几分讥讽。
而项莲生还在侃侃而谈：“的确演得不错。很多地方都感动了我，感觉演得非常用心。我的确是能够感觉到，你在模仿着龙旌的演技，演绎着《双城》的这个角色。”
他轻轻话来，似乎毫无用心。但对面的苏从嘉脸色已经变了。
“前辈，我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演，如果前辈觉得我在模仿别人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他已经在忍耐了，但项莲生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依然坚持着：“我和你，和龙旌，都在《书城幻界》中合演过，对你们俩的特点，我可是打从一开始就一清二楚啊。”
苏从嘉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很很难看。
“那么，请你正式的告诉我——你到底以什么样的心态，在演着萧逸这个角色？”
项莲生直起身体，向前倾去，让苏从嘉无路可逃的僵硬在座位上。
“你是否一直在想着——啊……这其实是龙旌的角色，我将替代他，完成原本属于他的角色……”
那一瞬间——仅仅是0.1秒的时间里，苏从嘉的眼睛仿佛崩溃一般狂泄出悲凍。如果不是离得那么近，锁的那么死，差一点就错过了。
“前辈，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以那个人的身份出演电影……”
伪装出一片千里冰封，苏从嘉还在死守着城堡。项莲生翩然一笑，悠悠落座。
（这一次我不逼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把这份心意，亲口告诉龙旌的。）
被那样的目光锁住，苏从嘉再能伪装也不能完全镇静了。他借口想吸烟，站起来走到别处。
项莲生注意到他点烟的手，还在很不平静的微微颤抖着。
娱乐圈里行走的人，早已学会千人千面，哪怕背后绝望的想自杀，人前依然会笑得比火还灿烂。谁要想了解他们的真正心思，真是比登天还难。除非他当你真心朋友，凡事都向你吐露。而像龙旌、苏从嘉这两个人，早已对全世界竖起了防线，根本不可能交心。要想挖掘出他们真实的想法，只能……
项莲生的目光炯炯有神。
只能比他们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说起你和龙旌的这段公案，我在海外也有所耳闻。本着艺人不可不八卦的原则，我很有兴趣听听当事人的解释。”项莲生好整以暇的开口说道。
一阵沉默。
“有什么好说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照片和录影不都抓了个正着吗？”
“你们为何要打架？”
“跟报纸上写的一模一样，主角之争。”
“你为什么会同龙旌争主角？”
苏从嘉拿着烟的手怔怔的停在了空中，随后，他笑了。
“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
项莲生望着他的身影，好半天的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苏从嘉静静的把那根烟吸完了，他转过头来，脸在阴影里。
“项前辈，您的茶凉了。”
是啊。茶凉了，却没有再倒茶的意思。项莲生明白他的潜台词，却不想走。
“茶凉了可以再倒，水少了可以再续。人只要没死，就还有未来，不是吗？”
苏从嘉点点头：“谢谢前辈教诲。”
“你的心意，也总有一天会传递给对方的。”
苏从嘉笑了，即使在阴影里，他的笑容依然充满着浓厚的伤感。
“前辈，难道您还不知道，我和那个人现在已经势同水火了吗？”
“已经没有人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了，我们彼此都已经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项莲生有理由相信，他能够从龙旌那里，听到一模一样的话。
哪怕曾有委屈，曾有后悔，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了。不管那个起初是怎样的原因，走到这一步，谁都无法回头了。
如同两个帝国的矗立，如同雪山之巅的较量，龙旌和苏从嘉分立着顶峰的两端，而他们中间，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万丈冰川。
项莲生在脑海中勾画着这幅画面，不知为何，却笑了起来。这个男人似乎永远不会被情绪影响，始终优雅，永远淡定，没有人可以让他失控。苏从嘉注视着他，目光渐渐复杂起来。
“知道我这次回来看见了什么？乾坤大挪移啊。”项莲生吹了一声口哨，“你和龙旌各自立了一个山头，斗得好不热闹。顾子奇呢？去橙黄了。叶迦陵呢？归家养病了。而最让我吃惊的是，白筠庭那个铁血战士居然坐轮椅了……呵呵，我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倒下……”
虽然笑着，笑声里却稀无笑意。项莲生那春风拂面一般的面孔，也在谈笑间隐隐透出狠来——
“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是谁吗？白筠庭。他做了什么我不管，但我不想有人对付他。就算他有千般不是，我也会鼓着巴掌说他做的对。就算，他说白雪本来就是黑的，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墨把白雪染黑，然后，让全世界的人都相信：没错，白雪就是黑的！”
苏从嘉彻底被震动了。
不是说——白筠庭才是项莲生的翼下之风吗？
项莲生再次在沙发上寻到了好位子，他以半躺的姿态慵懒的撒过来目光，一只手，还优雅的扶着脸庞。
“好吧，苏从嘉——请你告诉我，你拉帮结派招兵买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真正想要对付的人，究竟是谁？”
双王对持
历史仿佛总是不断在重演。
而我，并不想看到它重演。
——项莲生 by 《莲生莲落》
你真正想要对付的人，究竟是谁？
此言一出，苏从嘉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
“我并没有想要针对谁，只是在自卫而已。”
“真的只是自卫吗？”
苏从嘉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戒备的看着面前这位面带笑容的男子，他笑得越风淡云清，似乎就越深不可测。
项莲生幽幽道：“听说，几乎整个音乐部门的人都投靠了你这头……”
“并没有投靠这样的说法。只是志趣相同，投其所好而已……”
项莲生完全不理会对方的解释，自顾自不停顿的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只是存在立场的话倒也无可厚非，但我不自禁想到，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脱离龙逸的时候——”
“这些人，会跟你走吗？”
苏从嘉忽然闭上了嘴巴。抿得紧紧的。
这样细微的变化躲不过项莲生的眼睛，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