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阿瑟笑了一下，按在随陌的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到随陌这副心疼的快哭了的表情，阿瑟发觉自己很开心，他仰头看着天，痛心疾首地想：完蛋了！蛇毒不清，迷失心智了！
“开走啊。”阿瑟悲凉完了，拍了一下随陌的脑袋，催促道——虽然他很彪悍，但是继续失血过度也是会死的！
随陌翻翻白眼，“到了。”
脏乱的街区，生着铁锈的楼梯边堆满了垃圾，腐败的气味冲鼻，味道实在是不好。随陌在楼梯缝里变魔术似的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门之后便是一股子霉气扑面而来。
狭窄的房间里摆着破旧的沙发，带着天线的老式电视机，豌豆大小的厨房里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旧冰箱，旧是旧了点，似乎还能运作。随陌打开冰箱，里头储藏着一些救急的食物。
阿瑟打量着房子，吹了个口哨：“这地方不错，嗯？还有食物，小豹子时刻准备着跑路？还是……”
阿瑟凑过去，搂住随陌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微微地吹气：“还是……早就准备好想跟我私奔了？”
随陌肩膀抖了一下，抖掉阿瑟，用手肘将他挤开。然后拨弄着冰箱里的新鲜包心菜，里面竟然藏着用熟料袋密封好的药剂。
随陌一一弄出来，有破伤风针、吗啡、止血剂……还有一堆的管制药品，不过的都是经常受伤的杀手用得着的救命药。
随陌朝阿瑟勾勾手指，示意阿瑟把衣服脱了，而他自己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枚穿了线的针。
阿瑟吹了个口哨，一一欣赏着随陌的“收藏品”，没看到一样就感慨小豹子真是有先见之明，未雨绸缪得很充分！
身为杀手的随陌早就处理惯了这样的伤口，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阿瑟的嘘声中，缝了“一朵漂亮的花”。
阿瑟一边吃痛，一边嬉笑：“小豹子，你捅了两下，难道就是为了亲手给我缝上？哈哈，技术不错。”
随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冷飕飕地说道：“喜欢？要不要再缝几针？”
阿瑟立即噤声，失血过多的脸上有些发白，但是精神却依旧不错的样子。阿瑟这不错的状态却是带给随陌无形的压力，随陌甚至开始嫉妒阿瑟如此优秀的身体素质。
嫉妒让随陌的脸上闷闷的，他打开冰箱取了一瓶白酒，咬开瓶塞灌了一口。小酒鬼的姿态又出来了，他眯着眼睛，一脸的惬意。
阿瑟吐息着，伤口都在麻烦的地方，疼得有些厉害。他看到随陌的酒瓶子，眼睛就眯了起来，他舔了舔嘴唇，贪恋地说道：“小豹子，让我喝一口吧。”
随陌绝了一下嘴巴，斜着眼睛瞪他，像个闹别扭的小气孩子一样说道：“不给。”
“啧，小气。”阿瑟闲闲地躺在沙发上，拿眼睛勾逗着随陌：“过来。”
随陌转了一□，拿侧脸对着他，小声抱怨道：“喝了我那么多藏酒，哼！不给你。”
随陌小气的为那些翻滚在地上的酒瓶子而生气呢。阿瑟着实喝掉了他不少的藏品。
阿瑟轻笑，勾勾手指，“心疼？”
“哼！”心疼死了，随陌很不高兴。
“小酒鬼，知道心疼？故意的！”阿瑟道，他故意挑好酒下得手，喝掉之前就是要故意气小豹子的，谁让他那么狠心！
“过来。”阿瑟道，“回头，不论是抢劫还是打架，都弄好的还给你，嗯？”
随陌不语，似乎在思索着这句话的可靠性。最后他还是走到了阿瑟的身边，然后阿瑟一把夺过他的白酒，狠狠地灌了几大口，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啊……”阿瑟满足地吐出一口酒气。
随陌顿时瞪红了眼！足足半瓶没了！
阿瑟看他一眼，扑哧笑了：“什么时候变成小兔子了？瞧你小气样，过来小酒鬼。”
阿瑟招招手，随陌却是站在不动，阿瑟就半直起身子，拽了随陌一把。失去平衡的随陌差点砸在阿瑟的身上，他险险的错开了阿瑟的伤口，然后拿眼睛瞪着阿瑟。
“还想扎几针？”随陌虎道。
“嘿嘿。”阿瑟笑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豹子，你究竟怎么想的呢？”阿瑟忽然不笑了，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他伸手抚-摸着随陌的脸颊，那么怜惜，那么……痛苦。
“你真的快把我逼疯了。小豹子，小豹子，我该怎么办呢？别折磨我了，好不好？”阿瑟轻声道，他拿脸颊蹭着随陌的腰，像个撒娇的孩子，带着几分脆弱。
随陌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是眉头紧紧地皱着，越皱越紧。
阿瑟叹了一口气，摩挲着随陌的额头，试图舒展他禁皱着的眉。只是他的眼睛里含着执着，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答案的样子，执拗非常。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杂乱的巷子挺安静，传来一声野猫碰翻罐子的脆响。
随陌低下头，在过去不知道多久之后，用干涩的嗓音说道：“我不知道。”
他说“我不知道”，脸上出现茫然和难过的神情，好像在哭。
阿瑟这次并没有安慰他，而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执着地等待着答案。
又过去几分钟，随陌蹲着的脚都麻了，他的脸上依旧是很痛苦很茫然的神色。他说：“我真的不知道，阿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
随陌的喉咙哽咽了一下，却没有哭。
“为什么要救你。”随陌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他似乎在苦思冥想为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阿瑟的表情显得冷漠，不给随陌任何的安慰，吝啬的如同葛朗台，贪心如阿巴贡。
“你爱那个男人？”阿瑟问道，声音冷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随陌，他看到随陌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半晌，随陌说：“不。”
犹豫了一下，又说：“不知道。”
阿瑟感觉有些气，眼睛都瞪大了。这时候随陌却小心地避开阿瑟的伤口，抱住他，蹭着他的胸膛，然后道：“怕他。”
阿瑟的表情缓了一缓，这是随陌第一次流露出他的感情。
“小豹子，我可以保护你。”阿瑟抚-摸着随陌的背脊，叹息一般说道，但是坚定无比。
“斗不过。”随陌道。
“小看我？！”阿瑟捧起随陌的脸，带着几分恼怒地说道。
“就是斗不过。”随陌道，撅着嘴巴，像个执着地缠着大人要玩具的孩子。
倒不是阿瑟的家族斗不过杀手组织黯。毕竟伊恩修斯是根基很深的欧洲古老家族，有着浓厚的历史，和庞大的根基。而黯，不过是隐匿在黑暗之中伺机的兽。
但是父亲不是人类。光是这个认知，随陌就一口断定，阿瑟斗不过父亲。一定斗不过的，人类如何和血族斗？
“小豹子相信我，嗯？”阿瑟摇着随陌的肩膀，却见他咬着嘴唇安静地不说话。
最终阿瑟挫败地叹气，似乎妥协了一般，他假设道：“要是……我斗得过他，比他强，能保护你，你会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