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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同人)任平生(84)+番外

作者: 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这半大孩童总让他想起当年的苏沐橙,大抵是眼中那深切的失怙之意。叶修点头,受了这一声尊称:“嘉世怕是要倒了,你好自为之。”

他却摇头:“我在,便不会让嘉世倒。”

叶修并没有嘲笑这少年人未尝没有虚张声势的勇气:“陶长老做了错事,无一不是惹江湖人耻笑的。你要留在嘉世,便一生都要受这些说项。”

“再大的错,总还是可以弥补的。我一个人不行,十个人,百个人,总可以;一代人不行,两代人,三代人,又如何?嘉世是我的家,是我的父母,父母有天大的错处,我也不能抛弃了他。”

叶修看着他,很轻地笑了一下:“那嘉世就不会倒。”

后来,所有的事都毕了,叶修在江边等着渡船靠岸。他等着船溯流而上,送他到石城去。苏沐橙还有点琐碎杂事要处理,约好了处理完再会面,不要他专门等她——当年牵在手心的小姑娘眨眼间就长大了。

也许将来的某一年,衡州会有一个新的门派,掌门人姓陈,是个武功平平但是直爽泼辣的娘子,门派叫兴欣,据说来源于掌门人的祖产,门下聚集着稀奇古怪、来历各异的门人:有先前给人看家护院的、有擅于筹算的、有大户人家的好姑娘、有独行人、有其他门派的弃子、也有武林上成名已久的侠客和侠女们,大家凑在一块,求武道,求正心,求个家。叶修也会栖身其中,依旧誉之不劝,非之不沮。那时他也许真的会有一把伞,陨铁伞骨,精钢伞面,横扫武林锐不可当,那把伞的名字,叫千机。

这样想想,这和他当年初遇苏沐秋、苏沐橙时所求的,从来也没有改变。

但那都是以后了。最初的、也是永远的千机伞,其实不过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纸伞。

叶修想起一年多前的春天,他离开嘉世往昆仑去时也下雨——淅淅沥沥的春雨浇醒了蛰伏一冬的江南。南方最好的季节就要到了。

北方的春天远远未到,但寒风已然拦不住归人那急切的马蹄声了。黄少天和喻文州并肩打马,跟着铁甲犹寒的兵士们鱼贯入关。佳雍关雄关如铁,静默而稳妥地挡住北边的风沙和血腥,无言欢送既然归家之人,黄少天想,等回家了,他要为喻文州摘一朵久违的春花;那个时候孙哲平病体初愈,死里逃生而一名不文,他一瘸一拐地从关内走到关外,单薄的行囊里几乎一无所有,可背上有一把生锈的剑。他等着搭上一辆南归的车马,回已经是焦土的南湖故园去。他会在那里养伤、治病、一点点地捡起武功,然后,在报仇之前,去找一个人;春天的清晨,星夜兼程赶回青州禀报事项的张佳乐睡着了,梦里没有他乡和故乡;而叶修呢?

叶修正在苏沐秋亲自相送中走下山门,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下了山,苏沐秋抬头看看天色,说,下雨了,忘记在你行囊里多放一把伞,你等等。

说完立刻转身上山。叶修看他也不用轻功,就笑着叫住他,陪他一起上山,取了伞,又肩并肩地打伞慢慢走下来。

虽然接下来满程都是风霜奔波也必然刻不容缓,但这一点徐徐同行的光阴,总还是能挤出来的。

一把伞遮不住两个人,也没人在乎,离别在即,叶修由着苏沐秋把大半的伞面倾向了自己。

这一来一去之后再没了别的借口,叶修接过苏沐秋递来的伞,看着他一点也没湿的肩头,又笑一笑,趁着无人四下凑过去贴贴他的脸,再挥一挥手,就走了。

人这一生,短若蜉蝣,迅如流星,红颜转眼白发,英雄瞬息枯骨。生死有时,离别有时。

那又如何?选定的路,走下去就是了。

远行之人从不回头。

叶修终其一生,再未见过苏沐秋,亦从未离开过他。

就是这把后来他片刻不离身的伞,还是折了,留在了嘉世。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这把伞的好归宿,只是现在天正下着雨,待渡无伞,总是有点可惜。

刚这么想,一把伞悄无声息地遮住了他头顶的方寸天地。叶修抬头,不由得摇头笑了出来——从未见过一把修补得这样可笑的伞,伞面上补丁叠叠,伞骨一层层牢牢缠满了布条,这才勉强又合用了。

给他打伞的人看见他笑了,也抓抓头发笑起来:“老夫觉得……破伞总比没伞强,难看总比漏雨强,是这个道理吧。再说等一下到了石城,果姑娘看你淋得落汤鸡一样,她总归不舍得骂你,老夫却不想挨她的骂了,她凶……真的凶哟!”

魏琛絮絮地说着闲话,漫不经心地;叶修听着,也没和他拌嘴了。就这样他们在漫天的细雨里等来了渡船,叶修接过伞,合起,背在身后,一个轻跃,悄无声息地上了船,这一叶扁舟纹丝不动,仿佛落在上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那刚刚过去的深秋的最后一片叶子。

他站定后回身,问此时还在江边的人:“老魏,同行吗?”

魏琛的眼睛一亮:“那就一起去找果姑娘要酒喝!”

他也上了船。

船载着两个人往江心去,往石城去,往等着他们的人和天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终

第21章 春深(双花)

阅读提示:本番外趣味特别低下,作者审美特别庸俗,正文已然非常OOC,本篇估计还能OOC个一百倍吧……

春深

十一日文州白:今奉锦帛二卷,杂物一箱,尊体复如何?春深,佳期弗候,不具。少天、文州再拜。

蓝雨遣人送书信并礼物来时张佳乐刚练完功回来,看罢喻文州那文绉绉的手帖,张佳乐也没多想,顺手就要开箱子。

却没想竟然落了空——送东西的杂役眼疾手快的一缩手,然后对面露惊讶之色的张佳乐恭敬地说:“十九郎交待了,请二位一起开箱为好。”

张佳乐哦了一声,点点头,回头去找孙哲平的身影。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估计他贪凉,下到湖里游泳去了,便说:“那就等他回来再开。我没他们这些讲究,就不写信了,麻烦你替我转达个谢意吧。”

送信的侍者称了是,又送上一张礼单,还是喻文州的字,开头就是“陈酿杏花白十坛”,再一看都是日常杂物,粮油米面肉脯咸鱼衣裳鞋袜,无不齐备。

自从嘉世一役,张佳乐和孙哲平便双双蛰在南湖边的草庐隐居养伤,不出门,少见外客,两个人吃穿都很随意,有的时候懒起来,多一顿少一顿也无所谓。有一天京城落雪,病体初愈的黄少天兴致勃勃拉着喻文州去南湖赏雪,赏完访友,看两个人过得这么不上心还挺开心的样子,就先把他们家里所有的酒粮不客气地吃了个精光,然后当天吩咐人从自家在南湖的别庄又运了好些吃食和美酒来,吃吃闹闹借住一夜,这才去的。

从此隔三岔五蓝雨那边就有专人给他们送米粮来,送得不多,但是勤快,张佳乐和孙哲平也不推辞,欣然收了,然后托人带话说有空过来喝酒——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直没等到他们过来,直到两天前,眼看着南湖早已是杂花生树,黄少天这才一手抱着酒一手带着大夫,又来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