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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思(8)+番外

作者: 脉脉/渥丹 阅读记录

七嘴八舌,意见不一,但大致上一点还是明白的,就是这个人杀不得,杀了才是有损刘邵大名。

经过这么久的折腾,刘邵也差不多力竭。放下挥舞许久的剑,居高临下地俯视跪在地上的赵昶后,发觉此人的气势和风度并没有因为跪着而减弱丝毫。刘邵又气结,正要开口吩咐军吏把他拖出去打三十军棍,一个念头忽然掠过心头。眼底阴沉一现,哈哈大笑扶起赵昶,“成昱一再言战,定然是想出绝妙的点子了?”

刘邵这一出让熟知刘邵脾气的人吃惊不已,赵昶吃惊片刻就恢复冷静,侃侃而言:“大人不妨分兵三处,以犄角之势围住良秭,由刘公亲领少数精兵,在良秭外筑深垒坚守,无论梁冲如何挑衅,皆不理会,梁冲为防伏兵,必不敢轻举妄动,而刘公可每日差人在城下分析天下形势,多言利弊。其他人马绕至东西两侧,作合力夹击良秭状。再有奇兵一支,据太汾,以制其险。此计如若应用得当,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即便梁冲决议与我军死战,在敌我军力相当下,因有焚毁国都之事在前,刘公只需在交战前派人潜入良秭,适时散布梁冲又欲焚良秭的传言,到时左右两军夹击,又有军队断梁冲后路,胜败可立定。”这一策略赵昶早与许何三人商量多次,如今在刘邵面前说来,自是从容流利,听得旁人不住点头。

刘邵却只是问:“太汾何在?”

面对对良秭附近地况几无所知的刘邵,赵昶懒得多费口舌,示意侍从拿来地图,指着长山脚下一个小县作为回答。

“原来你早就考虑周到了啊。”刘邵阴沉沉说,“你的意思是,要我以身涉险?”

“刘公请放心,此举贵在奇,另有两支队伍在良秭外,梁冲绝不敢轻易派兵舍近求远袭击中军。”

“那你所说的那支制险的奇兵,由何人率领哪。”

赵昶探看大帐,竟是无一人响应,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基本还在预料内,躬身答:“刘公若不弃,末将愿率兵夺太汾。”

“你?”刘邵反复打量赵昶,“需要多少人马?”

“三万。”

“三万?”刘邵被这个数字激得后退一步,“既然是奇兵,贵精不贵多,哪里用得了三万?”

“太汾是良秭与长山甬道的唯一路口,梁冲布置下重兵,就是赌我军不敢消耗过多兵力于此。”

刘邵听后呵呵笑了笑,对赵昶说:“你不是从闻郡带了人马来么,就用那些人马夺太汾吧。”

赵昶心中寒意顿起,刘邵却是笑呵呵满不在意的模样,对着左右说:“看来成昱是要大展身手了。”

“刘公若是着实抽不出三万人马,两万亦可,若是再少,实无胜算。”

“你这是向我逼兵不成?”刘邵脸色一阴,“中军断不能虚,五千吧,除此再没多余可拨给你的了。好了,既然你要去攻太汾,就早点回去准备吧。”

话至此,赵昶知道刘邵绝不会再拨给他人马,勉强道:“大人若决意如此,我只有尽力而为。在我取太汾时,万请大人尽快部署兵力,到时也好全力攻城。”

“一切待你攻下太汾再议。”

“大人……”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走出中军帐,赵昶觉得自己此刻恐怕也是脸色发青,比起适才刘邵好不到哪里去。正欲回去,听到何竣叫他,回头一看果然是他。

“何大人……?”

“刘公正在气头上,很多事没想明白,这样吧,我再拨你八千骑兵,你可要拿下太汾啊。”

何竣此举对此时的赵昶而言无疑雪中送炭,他深深一揖,起身后正色对何竣说:“还请何大人劝服刘公,决不能等我夺下太汾再布置兵马,不然太汾白夺不说,局势只会对刘公越发不利。”

何竣点头,赵昶也无多话可说,在此谢过,匆匆朝本军驻地赶去。

第7章

赵昶回营后,脸色难看之至。许琏何戎一早去核查粮草,大帐中只留许璟一人,见到赵昶青着脸走进来,知是在刘邵处遇到挫折,并不说破,若无其事埋首于案牍间。赵昶略略踌躇,还是对许璟说:“刘公令我取太汾。”

这应该是好消息了。许璟想不通赵昶为何皱眉,放下手中事,问道:“那大人为何愁眉不展?”

“刘公虽命我取太汾,但只拨五千人马,加上闻郡的六千和何竣的八千骑兵,也不到两万。而且,先取太汾,再议围城。”

这下许璟也跟着皱起眉来:“刘公此举究竟是……”

赵昶倒不在意,轻松笑言:“无非是命我去送死,借刀杀人,不能说不高明。”

“大人……”

“子舒不必劝。今日中军大帐内,若非众人拦着,我已死于刘公剑下。”

见许璟满脸震惊迷惑,赵昶又微微一笑,解释尚未出口,听到何戎兴高采烈的声音:“恭喜大人,决定发兵日期否?”

何戎神采奕奕的同许琏一道进来,但他们的兴头很快被帐中许璟凝重的面色扑灭,许琏最早反应过来:“怎么,就这么些许工夫,刘公又改变主意了?”

听完赵昶的叙述,除却事先知晓一二的许璟尚能维持平静,其他两人均是震惊有加。赵昶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的同时,心里明镜一样清楚,相较之下,倒是他看上去洒脱就像事不关己。

震惊只需片刻就足够。不一会儿,许璟已经把地图摊在案上,许琏则在低头思考,何戎拉赵昶到地图前,手指图中一点说:“大人,太汾已不可取。”

赵昶只笑:“军令不可违,取与不取由不得我。”

何戎的手指移到地图上别处,“恕我僭越……”

正要接着往下说,何戎瞥见许璟压在地图一角的手动了动,遂问:“子舒有话说?”

许璟却摇头,何戎继续道:“军令难违,大人只管全力准备出兵事宜,只是离开驻地后,可朝西北进军,到腾河岸边后沿河岸西行,到了腾河白河交汇处,火速南下,应是最快回闻郡的路。”

赵昶目光深幽,似笑非笑,压迫感却于无形中逼向何戎,“仲平是叫我不战而逃?”

“大人是聪明人,为何偏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何戎毫不动摇地回答,“就算大人以寡胜众,只要刘公不依计成合围之势,我军据得太汾一时,就怕日后难以脱身了。”

“你怎知刘公日后不会追究?”

“无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心里重复一遍这个句子,赵昶嘴角划过笑,口中说的却是:“大战在即事物繁多,明天还有别处的兵马到,你们先去忙吧。事关重大,且让我想想。”

离开后许琏悄悄拉住许璟,问:“阿兄刚才明明有话说,为什么又不说了?”

月前的那次争执后,许家兄弟二人间感情依旧,但彼此间的交流明显少了,也许是那场争执让彼此看清对方和自己的不同,为了避免冲突,私下里再不提公事。许琏这样发问,还是这个月来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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