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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思(35)+番外

作者: 脉脉/渥丹 阅读记录

赵昶就站在许璟身边,站得近,连他的颤栗都能感觉到。许璟抖了抖肩,没有抖开,心知此处往来人等众多,遂低语:“大人放开吧,这是在做什么呢。”

而这时赵昶的手慢慢往下移,也不管许璟是否连手指都开始僵硬,最后手停在许璟腰间,另一只手也围上来,若非许璟此时浑身僵硬,那么他也能感觉到,这双手同样抖得厉害。

似乎是想拥抱,又或者想安抚,可无论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二人周遭的气氛又微妙起来。

许璟早一步恢复常态,不着痕迹退了几步,问:“李小姐此时应该到了。”

赵昶一看天色,马上点头:“到了,子舒可要与我一道回去?”

“未婚夫妻,不是不能见面么。”

面对这样的反问赵昶先是愣了一下,尔后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我的疏忽。”

走到廊道尽头二人接下来的方向截然相反,道别时许璟说:“这段时日就烦劳大人与令夫人了。”

“我既说了她从我家出阁,子舒尽可放心。”

……

赵昶回到家,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李云萝一言不发跪在夏晴面前,这诡异的场面把赵昶酝酿一路的话语冲了个干净,只剩下不解和惊讶,同时也明白外院厅上许琏忿忿的面色由何而来。

赵昶也没开口,先把李云萝扶起,用足全力以至她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架到椅子上;然后赵昶问呆在旁边的夏晴:“这是怎么回事?”

夏晴犹豫了一下,犹豫中李云萝再次跪下:“云萝在此谢君侯搭救之恩,君侯大德,云萝万死不足报。但请君侯开恩,由我回故乡为父亲守墓,安稳着度过余生。”

她不断以“君侯”相称,赵昶听得皱眉不止,以目光去问夏晴,那边也是无奈摇头。夏晴要扶她起来,又扶不动,两个女人僵在那里,场面极不好看;在夏晴求助的目光下,赵昶到李云萝面前,却不急着扶她,只是问:“云萝小姐,这一路还顺利么?”

“蒙君侯牵念,一路顺利。”

“那就好,得知先生全家遭难至今,已经六年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敢言委屈,多亏君侯,我方得在有生之年回归故土。”

她的回答僵硬而单调,一如此时的表情。透过时间造成的纱幕,赵昶发现自己还是很容易从她的外貌上找到以前的样子,但是神情却天差地别。因为知道这种变化从何而来,他并不苛责她的冷漠,反而起了怜惜,把她扶起来,温言道:“这些年不见,也难怪。你路途辛苦,先去歇一歇再说以后的事。先生的棺木前年已归葬留因,过几日,我会命人护送你去祭扫。”

李云萝眼中闪过泪光,神态开始柔软,她又想跪,被赵昶夫妇双双拦住,李云萝就不坚持,泪光隐去后眼底坚毅的光芒亮起,再次开口:“云萝请君侯应允一事。”

“你说。”

“请君侯出面,退去与许令君的婚事。”

第27章

话音方落,还不等赵昶做声,夏晴抢先挽住李云萝坐到一旁,笑着宽慰:“你要是见到许令本人,决不会有此一说。他至今未娶,就是为等你,如今你说退婚,教他人如何看他,又如何看你?”

李云萝却不为所动:“我本无颜见他,更无颜嫁入许家,他人议论,本就由不得我,还请君侯与夫人看在昔日情谊上,成全云萝一回。”

夏晴初开口时赵昶还在暗自点头,等到李云萝的话说完,他面上也无甚剧烈波动,先对着李云萝说“你不必多想,过去之事和这门亲事并无抵触。何况你今日才到,有什么事也不必急在一时”,说完转向夏晴再叮嘱:“我还有事,一切有劳夫人。”

夏晴会意,迎上前相送。赵昶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着一脸决绝的李云萝,神色语气皆深沉:“你后半生安定,先生也可含笑九泉。”就不管蓦地惨白下脸色的李云萝,抬脚出门,找许琏商量从哪几州拨兵之事去了。

赵昶走后,僵立的李云萝怔怔落下泪来,之前她在夏晴面前态度坚决,言语毫无回转,夏晴因素知她脾性,也未苛求,只是一味说些旧情和许璟的好处来劝她。此时的泪水,全在夏晴意料之外,递上绢巾,握住李云萝的一只手问:“千辛万苦才回来,怎么哭了。你在异地种种许令都知道,他等的是你,要娶的是你,别的,就不算什么了。”

李云萝顺势下跪,泪水已然干涸,无论夏晴一再以“许令决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相劝,始终咬住下唇一字不发,但她眼中屈辱之色愈重,十指掐入手心,手心里很快鲜血淋漓。

李云萝回来后不久,婚期定下,六月廿三。

婚期渐渐逼近,一日得假,许琏去找许璟,来问究竟李云萝进门后自己搬到哪个院子合适,在书房门外他看见许璟穿着葛布单衣坐在窗下的漆案旁,全神贯注地篆印章,阳光洒在身上,好像一眨眼人就消失在光中,让许琏不由屏息凝神等着。没过多久许璟停下手,瞄到拢手靠在门上的人后问:“怎么不进来,来了多久?”

“一会儿。”许琏这才走进书房,坐下之后看到刚才还在许璟手上的两枚玉石印章,随手挑了一枚,濡上朱砂试印,只见“携手同行”四个篆字,立刻知晓另一枚上刻的当是“惠而好我”。许琏把印章搁回去,手指轻敲案面,偏头看着许璟说:“这是送给李小姐的信物吧。”

许璟点头,拿起一枚反复看了看说:“太久不动手,难免力不从心,你拿的那枚刻得好些,就挑那枚送人吧。”

“阿兄倒是想得周到,也不嫌琐碎……”许琏想到些赵府传出的流言,想说犹豫着还是没说,故作轻快地对许璟说,“这李小姐进了门,我总不能再和阿兄住一个院子了。”

“还有两个院子空着,你还是和我住得近些吧,万一有什么……”话说到一半停住,许璟对听得正出神的许琏微微一笑,“由你,你自己挑就是。”

许琏跟着点了点头,又笑说:“这两枚章子可提醒了我给你送什么做贺礼。”

许璟却绕开话题,说:“听大人说这些时日调兵换防事物繁多,你自己当心。”

许琏只管笑:“我又不是纸扎的,不至于见风就散……”

尾音未落许璟先拍了他一下,许琏就不再说,陪许璟说了会儿话才离开,人到了门外回头,见许璟盯着那两枚印章走神,不免叹口气再看一眼,许璟还是坐着动也不动,于是叫了一句,许璟很快若无其事地含笑把目光移过来,许琏心头一紧,无言摇头,接着默默离去。

……

刘松抵达雍京之日,实比预定的日期早上一日。为了一探雍京风貌,刘松在离雍尚有百里之遥时甩下大队随从,挑了两个亲随快马加鞭不作声张地进了城,进城后只见商贾云集,行人如织,其繁华并不逊于他刘家数代苦心经营的封乐城,而隐约透露出的穆然浑厚,已有了些昔日国都的风范气势;再与一路上的见闻印证,他那一直未减的戒备越发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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