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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216)+番外

明霄痛苦地皱紧秀眉,他已完全迷失在自己假想出的肯定与否定之中了,慌不择路的,他已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如何对待,理智和本能叫嚣着去往不同的方向,再也无法统一!

“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坐下歇息?”景生关注地望着青鸾,发现他面色苍白,眼眸中的那一丝微光已经化为深切的迷茫。

就在这时,从轩廊另一侧的园圃中忽然传来咩咩的叫声,伴着丁铃铃的铜铃轻响,景生诧异地转头看去,就见几只羊儿从草丛中探身走出,全身披着金棕丰盛的长绒,好似一个个金毛线团儿似的,“——咦,岩羊!”景生停下脚步,欣喜地弯腰,隔着栏杆伸手抱住最小的那只,揽在怀里。

事发突然,明霄猛地愣住,眸光一扫便再次看到他露在袖管儿外的左手腕,在阳光下,那道伤痕更显得触目惊心!

明霄抬手揉着额角,自己怎么……怎么竟疏忽了这道伤痕了呢!他若是华璃,手腕上又怎会有这道伤痕呢?

“青鸾,这是你的岩羊吗?等等,我……我好像知道她们的名字呢。”景生抱着小羊,俯身坐在了矮栏上,凝眉想了一瞬,拍拍最大的那只岩羊的绒背,此时那胖羊正咩咩地蹭着他的身子,“你是……是阿暖吧……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景生抬起头,困惑地望着青鸾,“刚才在船上时你告诉过我吗?”

明霄心痛如绞,一弯腰也在栏杆上坐下,伸手轻抚着趴在华……景生怀里的小羊,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淡声问道:“景生,你手腕上的伤痕是因何而来。”

“是我用刀划开的,为了——”景生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到中途又无以为继了,耳中轰地鸣叫不止,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迅猛地占据了他的大脑,景生倏地闭上眼睛,差点失手摔了小羊,他勉强抬起一只手抵在眉心上,狠狠地按压。

“你,你怎么了?”看着他骤然变色的脸庞,明霄顾不上多想,伸手一把握住他抵在眉心处的手掌,那里……那里便是当日景生中弹的地方。

景生一震,手掌轻翻反握住青鸾的手,紧紧地攥着,“我……嗯……头疼……你帮我揉揉。”说着就将青鸾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唔!他的手指,清凉柔爽,真是说不出的美妙触感!景生一下子忘了头疼,轻阖双眸,细细感受着青鸾手指的按揉,若是……若是这手指揉摸在身上……别的地方……嗯……,不由自主的,景生的身上漫起一环环的轻颤。

明霄好似被催眠了一般,手指轻柔地按压着他光洁的额头,那是……那是以前自己曾偷偷亲吻过的地方,如何才能缓解他的痛楚呢?他……他也许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景生。

“你觉得好点了吗?还很疼吗?”明霄的手指轻动,撩过他秀长的眉,点触摩挲着他的眉心,台州青华号上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景生傲立于瞭望台前,衣袂翻飞,如振翅欲飞的海鹰,他抬臂持枪瞄准,然后,然后枪声炸响,如惊雷滚滚,随着那声炸响,景生的身体迅速从头顶幻化消融,最终化作馨香的血雨。——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再次轻抚他的额头!

——是他,还是‘他’,又有什么重要!一刹那,明霄抛开心结,不再自我审讯,自我否定,想多错多,不如不想,放开怀抱,顺其自然!

“嗯……头还是很疼……不过这里更疼……呃……觉得心悸心疼!”景生握着青鸾的手离开额头,一下子按上胸口,紧紧地贴在心跳上,“对对……就是这里……很疼……很……很难受!”——天呀!被他的手按揉在这里简直更加难受了,景生的呼吸紊乱,濒临窒息。

明霄梦游似的将手捂在他的心口上,感觉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这……这分明便是那三晚伴着自己入眠的心跳!

看着青鸾恍惚迷离的神情,景生再也按捺不住,蓦地俯身贴近他的面颊,鼻翼轻蹭着他耳边细腻的肌肤,——唔!那丝滑的触感,简直令人沉醉!

那人儿如坠入迷梦,并未躲闪,仰着头,双眼微阖,任他厮磨痴缠。景生的嘴唇轻触着他的唇瓣,小心翼翼,似是怕惊醒了他,又极之缠绵,似是无法满足于轻轻的碰触,青鸾受到盅惑,竟微微启唇,……啊……这……景生轻吸口气,伸出舌尖儿细细描摹他的唇线,却不料就在这时,随着咩的一声大叫,窝在他胸腹上的小羊猛顶一记,接着那毛绒绒的小家伙屁股一拱噌地蹿了出去,“啊呀——”景生惊跳而起,青鸾也啊地低叫,随即便立刻站起身退后几步,脸上倏地飞上红霞,淡淡晕染,极之明丽动人。

景生心跳如鼓,呆呆地望着他羞窘的模样,如痴如醉,真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收入怀中,据为己有!

“——咩咩咩”耳边忽然传来羊儿们急躁的叫声,阿暖竟啃着景生的袍角不断挣动,紧接着朔风袭来,一道黄光闪过,三只岩羊更咩咩大叫着挤在景生的身旁,“小毛……小毛……别乱跑……”童稚的声音紧紧追逐着那骤然袭近的黄光,景生眼前一花,一只斑斓大虎已从树丛后飞跃而出,忽地跳过低栏向他扑了过来,一霎那,景生心神巨震,完全忘记躲闪,竟被那大虎扑在怀中。

“啊——”明霄惊叫着飞身而起,一直暗暗在后跟从的愁眉和苦脸也狂奔而来,却都猛地愣住,只见那皮毛光亮的斑斓大虫正用胖头磨蹭着大夏天子的肩膀,状极亲密,一边呜呜噜噜地发出低啸,好像幼童撒娇,“小毛,你怎么又欺负阿暖,当初你还喝过它的奶呢。”景生拍抚着大虎的额头,抓挠着他肥脖子上厚厚的绒毛,随口言道。

“什么……你……你说什么……”明霄看着那亲密紧拥的一人一虎,惊怔地问着。

“什么——?”景生抬起头,像刚从迷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青鸾,“什么说了什么?我……没说什么呀。”

愁眉苦脸迅速对视一眼,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了万岁爷所说的话,爷自己倒忘了个干净!

“少主——!”一声惊唤蓦地传来,大家齐齐回头,只见一个十二三的少年站在轩廊边已泪流满面,“少主,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

“——水鸦!”明霄低呼着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扯进轩廊,“水鸦,这是大夏当今圣上,还不赶紧跪下。”

那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低垂着,肩膀仍不可抑制地轻颤。

此时,大虎已放开景生,神态倨傲地绕着他身前身后转圈儿,又呜呜地扭肩摆尾,胖头摇晃着向愁眉苦脸示威,愁眉苦脸不觉慢慢后退,又相视苦笑,——敢情上次皇上舞狮子的那些动作都是和这‘小毛儿’学的呀!可万岁爷又怎会认识小毛儿呢?心里压着无数疑问,愁眉苦脸却都灵醒地假作不知。

“水……水鸦拜见大夏皇帝陛下!”那少年极其聪敏,听到明霄的提示,心神战栗,此时却已勉强镇定下来,倒头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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