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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163)+番外

小元一动不动地倚靠着他,当他的手指擦上眼帘时,小元浑身战栗,已浑忘身在何处,今夕何夕,鼻端倏地漾起一丝香氛,鲜明而生动,他蓦地睁开双眼,——这——这味道,分明便和景生胸臆间生发的一模一样!

“你……你……你是……”破碎的低喃溢出唇瓣,小元眼前看到的却是明黄羽纱上的团龙刺绣,想说的话又一次沉入心底。

景生收回妄动的手指,微退半步,有点窘迫地望着小元,心里十分懊恼,责怪自己鲁莽,那一刻,好似受到了盅惑。

“我称呼你什么呢?小元吗?”景生随口问着,发现小元的面色突变,揪然不乐,转瞬他又微微淡笑了,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丝妖娆魅惑的光,“叫我……小鸾。”说着他就迎上来,景生还未及反应,唇角已被他轻轻咬住,小元灵动的舌头伸出细细描摹着他的唇线,辗转舔吮,景生身心俱震,心尖儿上像有羽毛撩过,刚迷蒙着要张嘴迎合,不料心头轻撩的羽毛已于瞬间变为利箭,毫不容情地刺入心房,剧痛炸开,锥心刺骨!景生‘啊’地痛呼,轻推开身前的少年。

“怎么了,你——”小元惊异地望着满面痛意的华璃,声音微颤。

“我……我前阵子受伤了……还没痊愈……有时会突然心悸头痛……不过……”——不过,刚才胸臆间突发的剧痛可不是普通的心悸,景生拍拍胸口,那凶猛的痛来去无踪,此时他已感觉不到什么了,此时便一下子又回想起刚才小元的举动,——那柔软微颤的唇瓣,急促的轻喘,如此销魂又如此……如此令人痛楚!

景生的脑海里悠悠晃动,竟摇曳起无尽怆然悲凉的感觉,这难忍的哀伤,清晰而鲜活,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景生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伸手拍拍元嘉的肩膀,“——嗯,没人时我就叫你小鸾,可好?”

——好!元嘉在心里答应着,点点头,抬眸凝注着华璃,月光穿透林间枝叶,斑驳地映上他的脸,那近乎完美的五官间又闪现出沉郁之色,仿佛已深植于心了,元嘉的心也跟着揪扯起来,——华璃似有千面,瞬息万变,却……却如此摄人心魄……竟毫不逊色于景生!

“我们明天见,午时左右你来咸安殿,我和母后在那里等你。”景生低声嘱咐,随即转身欲走,却不料衣袖被元嘉轻轻扯住,“……明天见……你……你不会忘记我吧……”

景生没有转身,只微侧首,含笑答道:“你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呢?”说完便快步跃入林荫,心中空洞迷茫,似再无一物,——忘记?他忘记了什么人,什么事了吗?

第92章

翌日晌午时分,早朝刚过,卫太后匆匆回到翎坤殿,最近这些日子早朝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一般都要将近午时才能结束,上朝的文武官员也越来越多,各部省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部站班。下了朝,成帝往往还会单独约见一些主管大员议事,无暇经常在帘后旁听,不为别的,只为能更多的了解阿璟,只为能更细致地看看他,隔着十七年漫长的时光,如今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娘娘,您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端午迎上来,随手递给无暇一杯桂花茶,娘娘和其兄卫无殇都酷爱桂花,但因大夏地处北方,鲜桂花难寻,如今宫中用的桂花茶还是以桂花蜜调制而成的,“娘娘,说来也怪了,原来皇上一向不喜欢桂花,总说它味道太艳,可就在昨天,皇上却说桂花味香清远,还说要自己酿桂花酒呢。”端午说得兴冲冲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卫无暇又陷入了痴想,——如今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最古怪的事情已经发生,就近在眼前,这半个月来,东安皇城内的每一个人都如置身梦中一般,也跟上足了发条的陀螺似的,疯狂快乐的旋转。

“这也不早了,都快午时了,皇上正和工部的程老爷子商量铁冶场的事,最近还要召集朝廷各大船场的主薄,技师来讲习,给他们教授改造船只的技法,皇上连图样子都画好了。”卫无暇说得兴致勃勃,心里满是感慨和感动,还有一丝惶恐,生怕自己是在做梦,等一觉醒来,阿璃,阿璟都离她而去了。

“我前些时候还担心皇上累坏了身子,可您看,他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精神如此充沛,当真像张医正所说的那样,竟像有几十年的深厚功力一般,劲气醇和宏大,是我平生仅见的。”端午不断咂舌,这些天她已发现成帝的武功修为非同一般。

卫无暇点点头,嘴里咕哝了一声:“他……是阿璟呀……”——他来自天外,神秘而强韧。

“午膳前我还得去趟咸安殿,璟儿说那位世子要来请安,唉,真不想见。”卫无暇拧眉摇摇头,她对卫元嘉非常排斥,脑海里滚来滚去的都是十九年前那惨烈的一幕,但此时,卫恒已死,虽说有父债子偿之说,但,如今细细想来,特别是听了璟儿那天早朝时的一番话,她又狠不下心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算是为阿璃和阿璟积福了。

“我听泽兰驿所的宫侍说那孩子倒是挺安静,长得确实标致,不愧位列当世三美。”这些日子端午心情舒畅,任何疑难杂务在她看来都不在话下,且富含娱乐性。

卫无暇嗔怪地睃了她一眼,正准备换装后去咸安殿,就听珠帘后响起一位女官的声音:“回禀太后娘娘,刚才礼部来人报信,说是南楚御前内侍总管明双寿突然到访,是为王太子青鸾殿下的眼疾而来,礼部问太后娘娘要不要见他?”

——哦?卫无暇一下子顿住,心中浮起微澜,她看了一眼端午,见她也脸现哀怜,不禁叹口气,“我还是去见见他吧,怪不容易的,你这就去咸安殿,告诉愁眉,叫皇上饿了就先用膳吧,不必等我了,也不知几时能完呢。”

立秋已过,北方的节气一向精准,一夜之间,金风飒飒,将天空吹得无比高远,天色是那种最饱满的蔚蓝,若是盯着看得久了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沉陷其中,沉陷于一个遥远无垠的天湖。

此时,双寿怀抱拂尘站在泰坤殿中,午时金色的阳光明晃晃地直射进来,照得大殿通透敞亮,干燥的空气中浮荡着一股秋天独有的味道,甘甜而丰裕。双寿抬眼打量着四周,心里荡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恍惚感觉,景物依旧在,人心已苍老,明艳的天光下,为何他看什么都像蒙着一层黯淡的灰色呢,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双寿更是心中凄伤,——青鸾,南楚的骄傲与荣光,已双目血盲。

正自唏嘘慨叹,双寿忽见那道与正殿相连的明黄纱帘后人影憧憧,随即便听到柔和的问话声,“双寿总管,你一路北上可还顺利?”

双寿身子一颤,立刻俯身跪倒,“双寿拜见太后千岁,千岁万安!谢太后关心,双寿此行非常顺利平安。”

卫无暇打量着殿中之人,隔着纱帘也看不十分真切,只是觉得他白净文秀的脸上笼着深深的哀愁,不禁关切地询问:“不知青鸾殿下的眼疾可有好转?你此次前来是为他求医寻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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