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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侧/宠妃上位记(185)+番外

陛下待她的情分在未明说时还算有所遮掩,可自从上次在建章殿以后愈发明目张胆,几乎再没去过旁人处,这样行径,不是独占皇恩又是什么?

沈霁怔了一瞬,虽心中忐忑,却万没有抗旨不去的道理,她抿唇浅笑了一下,规规矩矩道:“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我这就跟您去。”

梅英颔首笑着引她前去长寿宫,一路上都未曾开口。

快到地方时,沈霁忍不住开口问:“梅英姑姑可知太后是为何事叫我?”

说罢,她觉得梅英应当不会告诉她,紧接着换了个折中的问法:“姑姑,太后今日心情如何?”

梅英回头看她一眼,安抚着笑了笑:“娘娘去了就知。”

见姑姑不愿意多说,沈霁也只好作罢。

长寿宫门口一到,梅英便欠了欠身,温声道:“奴婢就送到这,太后已经在殿内候着了,娘娘去吧。”

沈霁颔首示意,独自一人走进了长寿宫的主殿内,太后就坐在主位上,看向她。

她不敢耽搁,微微低头走上前,恭谨道:“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长乐无极。”

话音落地,却一直不曾听到太后免礼的声音,沈霁不敢妄动,保持行礼的姿势站着,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直到沈霁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心中的压迫感越来越重的时候,才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

殿内两边候着的宫女们一齐福身后轻步退出去,梅英姑姑一人走了进来,关上了殿门。

梅英为太后奉上一杯新茶,太后的视线从沈霁身上挪开,端起杯盏,掀盖品茗。 薄瓷剐蹭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格外清脆抓耳。

沈霁刚想抬起头,太后淡漠的眉眼倏然变得凌厉了几分。

“跪下。”

她的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沈霁心中一颤,连忙跪了下去。

“臣妾知错,还请太后莫要动气以免伤身。”

“知错?”太后放下杯盏,“你有何错?”

沈霁不敢造次,跪地叩首,诚恳道:“臣妾曾答应过您,一不残害子嗣,二不独占皇恩,可近来陛下时常来臣妾宫中,臣妾却从未劝过陛下雨露均沾,此为一错,臣妾出身低微,入宫年份尚短却晋封过快,又因受宠得协理后宫之权,致使后宫不宁,此为二错。”

“臣妾自知一路走来受您教导颇多,又得您庇护,深感自责,还请太后惩处臣妾,臣妾绝无二话。”

太后盯着沈霁伏地不起的动作许久,面上的凌厉逐渐缓和,眼中的淡漠也多了几分复杂。

旁边的梅英姑姑见状笑起来,却不作答,只管去替太后添热茶。

太后:“哀家还以为你不知。”

太后:“孰料你心中倒是清楚的很。”

沈霁再度叩下去:“太后教导,臣妾从不敢忘,臣妾自知过错良多,盼您消气,再给臣妾重新改过的机会。”

太后看她半晌,视线重归平静。

“皇帝的哀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哀家心中清楚。从你刚入宫开始,哀家就知道皇帝会喜欢你,但哀家从未想过,这份喜欢会不仅仅是喜欢,会到了让皇帝这般自小自持稳重的人都乱了阵脚的地步。”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在后宫里生存下去,更知道该如何讨皇帝皇后的欢心,乃至哀家的欢心。这都是你生存的本领,你也做得很好,不负哀家当日的指点,走到今日这一步,这本无可厚非。”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想皇帝只宠你一人。”

“皇帝是这天下的君主,第一要务不是做后宫任何一个人的夫君,而是守护天下黎民百姓,前朝后宫息息相关,乱了哪一步都会出现内乱。”

太后垂眸看着沈霁:“世人皆以为坐到皇帝这个位置便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任凭心意,是大自在。连你也这么以为?”

沈霁不敢置喙。

“想做一个明君,最要紧便是知人善任,御下平衡。前朝大大小小的官员数百上千,彼此联姻交好,暗中勾结不在少数,皇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前朝。”

“后宫如今嫔妃四十余人,官家女儿有不少,虽说是送入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可没能力留住皇帝是一回事,皇帝专宠一人空置后宫却是另一回事。”

“一旦有朝臣不满,必会激起千层浪,你作为皇帝的枕边人,难道就从未想过为何不能专宠?”

“何况皇家子嗣稀薄,更是后患无穷。”

太后捏着手捻,缓缓拨动翡翠珠:“独占皇恩不懂规劝皇帝,此为一错。”

沈霁额上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至于你出身低微,入宫时间尚短德不配位,哀家从未如此觉得。”

听罢,沈霁有些意外,下意识抬起头。

只听太后说道:“当初宫里林氏一人纵横后宫,压得后宫人人自危,喘不上气,是哀家想让你站稳脚跟,与她分庭抗礼,你也做得的确很好。”

“得到皇帝的喜欢,生下聪明伶俐的三皇子,又对皇后悉心照顾,凭你的能力,一宫主位自然坐得。在你近日独占皇恩前,你爬得再快再让人不满,哀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耳边翡翠手捻不轻不重的拨动着,沈霁屏气凝神,等着太后接下来的话。

“但你可知,哀家为何非得今日让你过来?”

沈霁摇摇头:“臣妾愚昧,还请您不吝告知。”

“你遇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哀家虽不过问后宫之事,却并非眼瞎耳聋。你遇刺的始末,皇后也告知了哀家。”

“林氏气候已尽,狗急跳墙,变为庶人已经是皇帝念着旧情了。但此事仅凭仍在禁足的林氏,做不出来。”

太后问:“她背后之人,你可猜到了?”

无凭无据的事,沈霁就算猜到了也不能乱说,只能伏地不起,不出声音。

“不辨局势,不识人心,皇帝的宠爱让你如今一叶障目,只顾眼前而不顾后,这才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闹得阖宫不宁,此为二错。”

太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沈霁辩无可辩。

须臾,只听太后又说道:“起身坐下,不必再拘着了。”

梅英姑姑笑着亲自上前将沈霁扶起来:“娘娘坐,奴婢给您沏茶。”

梅英的亲昵,让沈霁心中稍稍宽慰了些。

“近来宫中流言纷纷,有几声落在哀家耳朵里,不大中听。”

“哀家派人暗中去寻流言的源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老实,你觉得会是谁?”

沈霁低头:“想必就是林氏背后之人。”

“倒不算太蠢,”太后觑她一眼,“哀家费心思让你走到今日这一步,就算你做错了事,却也不是让旁人将你陷害了去做踏脚石的。”

听到这句,沈霁猛地抬起头看向太后。

站在太后身边的梅英姑姑仍然看着她笑,眼中有几分慈爱。

本以为太后今日来只是为了惩处训诫她,不成想,太后虽不满她独占皇帝,却并非只是对她不满,还有这一层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