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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家庶女到落跑皇后:江山为媒(282)+番外

过了几日,子晟被送了过来,据乾元殿送他过来的小太监说他把后殿给闹得,人人不宁。六哥说他整个一只小猴子,跟他娘一样就是为了折磨他而来的。而旻儿不太会闹腾,没被放出来。典型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我只让子晟远远的站在屏风那边看我,他要扑过来被翠侬一把抱住:“三皇子,娘娘病了,怕过病气给你,咱这个时候不让母后『操』心,好么?”

他伸长脖子看我,“母后,你好些么?”

我斜倚在榻上,“好多了。你又胡闹了吧?”

他嘿嘿的笑,一副想跟我分享他丰功伟绩的样子,看我病恹恹的又忍住,“儿臣等母后好了说给你听。”

我笑笑,“这里不是宫里,你叫我娘吧。”

“嗯,娘!”

“嗯,娘的十七,好好跟着翠姨,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吧。”

“又赶我走。”他嘟着嘴,随翠侬出去。

晚间我睁开眼,看到有人坐在桌边凳子上,一身清冷黑衣,脸上带着面具。

我坐起身,“你就是九哥?”

“应该是吧,既然他那么告诉你,我也不知我行几。”

这,便是老爷藏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儿子。他半月前告诉了我,当时我立即意识到老爷时日无多了,否则他是绝不会告诉我的。

不过,他的本意是要我念在兄妹亲情,在必要的时候有所照拂。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麻烦他。

看他果然如老爷所说,能出入这守卫森严的皇家别苑如入无人之境,我大喜道:“你这样厉害!”

他没说话,“你许我的事......”

“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一个诺,可是第二个我一定得守住。”

“嘿嘿,我都有点同情那皇帝了,林家那么多女儿,怎么偏看上你这个......”

“有爹生、没娘教的。”看他那副表情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哼,又不是我不想我娘教我。”我想起稚龄与母亲分别,连临别的那一面都没见到,心下不禁黯然。这是任何富贵荣华都弥补不了的。老爷富贵险中求,死去的已然死去,我们活下来的,心头也是千疮百孔。因为我们的富贵有一半是亲人的命换来的。

“走吧,我进来好办,要带着你们出去可有些麻烦。你这屋子外面守着的人也有些棘手,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全放倒,没惊动外围的人。”

我转首望着侧门,云兮神『色』有些复杂的出来,“奴婢不值夜,可是听到动静也不能不过来看看。”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给皇帝的承诺只是保护我周全。所以,才特意嘱咐不用点倒你。”

她抬手,眼里带着热切,很恭敬的对着九哥作揖,“云兮知道技不如人,不想世间还有公子如此高手。还请公子日后拨冗指点。”这是要跟我走了,嗯,我也需要云兮跟着,身边没有一个高手我可不敢独自行走。不过,九哥恐怕是不能拨冗和云兮过招了,他跟我的约定只到今晚。

云兮看我笑看着她,福身,“奴婢去抱三皇子,不叫翠侬姑娘么?”

“不叫她,皇帝会照样把她嫁给秦仲。只可惜,我不在位上,不能令到她风光大嫁。”

秦仲经魏先生调教,已经很是不错,是六哥要放到军中锻炼的人选,他自然不会坏他姻缘。何况翠侬别无依附,当然只能依从皇权。有个现成可以用来笼络人心的人,六哥不会随意放弃。

十七睡前喝的牛『乳』里我放了一些助眠的『药』粉,亲眼看他一口一口咽下的。他是小孩子,还是乖乖睡着就好。

正要出发,却不料突然有马蹄声从别苑门口传来。此时有飞马来,必定有大事故发生,看来我是走不成了。

九哥自然也听到了,“现在怎么办?”

“你先进去暂避。”

我躺到床上,把儿子放在旁边,云兮守在床外,候着外头的通报。

一阵脚步声传到我门外,“娘娘问,何事深夜来报?”云兮问。

“国、国丈病危,皇上已赶去了,时间紧急,只得让奴才飞马来报娘娘。”

我心头一沉,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的来到,还是很难面对。

老爷,原谅我连您也算计。我知您渐将不起,这种时候,皇帝绝不会为难林家,所以才敢此时走。你若知道,必定说我果然是你的女儿吧。本待以后找机会潜返家中探视,不想来得如此之快。

我抱着沉睡的十七进家门的时候,九哥早没了踪影,他不能明着现身,想是偷偷进去了吧。

众人都在老爷屋外候着,贤妃告诉我,皇帝在里头与老爷说话。

她看着我肩头的十七,“怎么睡这样沉?”

“小孩子嘛,白日玩累了。”

这个时候,贤妃也没多的心思管其他。子珏睡眼朦胧的坐在贤妃身侧,贤妃揽她入怀靠着。

“皇上问皇后娘娘可赶到了?”有宫监出来问。

我抱着子晟上前几步,推拒了内监替我抱子晟,径自入内。

屋内老爷躺在床上,六哥坐在床边,并无旁人,连四哥五哥都统统在外候着。

我抱子晟过去,把他的睡颜给老爷看,他眼神已有些涣散,好容易看清『露』出点微笑。您这一生谋划,也算是求什么得什么,应该无憾了。可是我心头实在沉重,泪水开始是无声无息的流,到后来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六哥把子晟接过去,疑『惑』的看我一眼,然后在老爷耳边说:“老爷放心,朕一定善待她们母子,给她们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在六哥不知身世的幼年,想必对老爷也是很有茹慕之心的。虽然成年后,彼此有算计、有防备,如今见他要驾鹤西去,眼底的伤痛却都是自然流『露』。我与六哥耳鬓厮磨数年,这一点还是能分清的。

此时我们只是分担忧伤的人,从兄妹到夫妻,我们注定要分担这份忧伤。

“叫他们也进来吧。”六哥看眼老爷的情况,轻声说,窗外立即有人照办。

家人都鱼贯而入,与老爷见最后一面,我和六哥各自沉寂的坐在位置上。

身为正牌国丈,老爷的丧仪自是更胜过董国丈数倍。我望着白幔低垂,迅速布置起的灵堂,这一切自有有司打点,不用『操』一点心,而且都有仪制,六哥又格外有恩旨降下。他来这里为老爷送终,就已经是无上的恩荣了。我数年为后,独宠后宫,那些人自然巴结,小节上都没有丝毫的纰漏。

再看看一身孝服恭谨答礼的清裕,唉,可怜的娃娃,不到十岁,已经两度披麻戴孝了,也马上就要袭了忠义侯的爵位。

虽然身为父女,但君臣分际在那里,我不能戴孝,于是请旨到林府后园的小佛堂里抄写佛经,垂挂粱下。

六哥不能久留,临走前来看我,扶着我的肩,只一声“十一”,欲言又止,眼底有着期盼。

我低头避开,“我明白的,人生总要走到这一步。只是感情上无法接受。他毕竟是我生身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