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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88)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谁想她不声不响,转身就给了我刺心的一刀。

我也是给足了她的面子,且而潜意识里的迁就,才一等小半个时辰一声不吭。后知后觉的了悟,她大抵不仅仅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皇后毕竟是深宫中的女子,最了解的不过就是女人心中的猫腻。若我当真是怀揣着做陛下妹妹的念想,也不至于为了讨好“未来嫂子”隐忍到这个份上。她不声不响,陪着司凝雪下了这般久的棋,想必也将我这不长脑子且毫无防备人的心思看透彻了。

司凝雪展给皇后看,是将皇后划做自己的阵营。无论如何,皇后是后宫中的女子,想要接近陛下太难,转为亲近“未来皇后”才更容易,而司凝雪给了她这个机会。不费一句丑恶、针锋相对的言语,不需损失分毫她高洁的形象,便将我一脚踩在了尘埃之中,兵不血刃。

深宫中的女人,着实可怕。

我在旁人眼中,定然成了不知天高地厚、觊觎着自家哥哥的丑恶之人了。

来的时候浩浩汤汤,走的时候却伶仃。好在我记忆超群,在这弯绕的宫墙之内也不至于迷失。

出西华门,近午的阳光正刺眼,我抬手挡住眉骨,从指缝阴影下看到辆马车停在空荡荡的广场之上,正是用以接我回家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安稳下来情绪,踱步到马车面前,朝车夫:“先去一趟护城河边。”

车夫微愣,喏喏的样子。

我登上马车,一手推开车门低头入内,出乎意料望见一片绯红官袍的下摆,里头坐着的人似乎也很震惊,眉目温和而舒缓:“小姐是?”

我一滞。

他的目光并不轻浮地在我面容上转了一圈,仿佛迟了半刻后终于将我认了出来,浅笑道:“你是三殿下的妹妹,谷雨姑娘罢?”

我今个情绪不高,应了个是。不管如何,这车是我们王府的,车夫也是王府的,一个陌生人坐在这,不应该啊。

他面上浮了丝绯红,似是我格外冷淡的反应叫他有些慌乱,解释道:“小妹成雪曾与我提过你。”

我朝他点点头:“成牧小侯爷?”若是庶出的成易,倒没那个资格唤成雪一句小妹了。

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他的眸光像是无处安放,在我脸上逗留一会便匆匆离开,应是。

我转头朝车夫,车夫有些为难道:“小姐近午未归,殿下大抵以为小姐会在宫中用午膳,令我先来接送宾客。小侯爷说要等郡主,所以……”

听起来貌似是我唐突了人家,这就很尴尬了。

宴会定然是今个定下的,不然我也不会一点风声没听到。我是内院的女子,一般不会出席这等的宴会,现在却和宾客挤在了同一辆车上……

我尴尬笑了两声:“原来如此,那小侯爷先请吧。”言罢转身朝外,想要下车。

那头成牧仓忙起身,试图挽留我,半点没有官家子弟的骄纵,从神态到举止皆谦和有礼:“不必,小姐先吧,小妹还未出宫,我兴许还需等上一阵。”

我挑眉,正待要说句什么,街那头马蹄声清脆,不多时便转到跟前。

王府的马车我都认得,转而同成牧苦笑着道:“容我再去瞧瞧这辆车,看是不是接我的。”

明明不是多有趣的话,他听了却跟着笑出声来,站在车门处看着我走上了另一辆车。

推门一看,里头果然是有人的,亦着着官服,只不过眼熟得紧。

面对他,我便自然换上了笑眼:“哥哥这会子要回去吗?能带上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来给女主一副猛药了,不然斗不起来,莫方,之后会好好料理女二的

☆、第68章

陛下不咸不淡恩了一声,一派人前的高冷。

我坐进来,关门前对成牧挥了挥手以作告别,马蹄带动,一会就见不着了。

合上门,我转过身对陛下:“成牧小侯爷倒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哦?你想象中是怎样的?”

兴许要更跋扈一些?可这话不好说,我抿着唇干干笑了两声。

陛下眸光递过来,似是不动声色剜了我一眼,复道:“我出宫的时候听闻清宁宫传膳了,遂才放心离开。前脚刚到王府,后脚就听见说你出了清宁宫,出了什么事?”

陛下眸中并不昭然的关切是实打实的真心,我晓得他是怕我受了欺负,可这事是我自个办的太窝囊,就算要告状也绝不能说给他听。

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只有妻子才是自己人。妹妹再亲,也抵不过人家三天两头的枕边风,更遑论我还不是他亲妹,更遑论我还天真到蠢笨,泄露了觊觎他的心思。

我道没事:“司凝雪留在那吃饭,我先溜达着回来了,宫里燃的香叫我有些头晕。”

陛下既然知道清宁宫传膳的消息,其他的也不知道听到了几分,这事我不想叫他知道。他见我敷衍,大抵意会到了这一层,不再询问。

……

我不是喜欢睚眦必报的人,脾气性子更慢得吓人,在与陛下同处车上的那一段时间内,我基本都是发懵的状态。

像是给人一巴掌扇晕了,久久反应不过来。

及至王府,我借头晕之故先回了院中。人往床上一躺,脑子才活络起来,连同今日所受之屈辱,幕幕都刺心。

我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即便是在栖梧山庄受到那样的不公的对待,被人夺去一双腿也只是灰败失望,没有要报复的意思。说来也不可思议,司凝雪至少还没有费尽心思要至我于死地,可我恨她却到了一个空前的地步。

大抵妒忌就是这么一种可怖的东西。

司凝雪往后是要进后宫的女人,再不能容人也不至于在未入住王府之前就这般打我的脸。她迫不及待要在皇后面前给我一个下马威,八成也是逃不开那一层妒恨的心魔。皇后待我亲切,提及陛下待我的好,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刺激。

她站在那,就像是在我眼睛里杵了东西,刺在眼珠子里,钻心的难受。看这架势,她的感受想必与我一般无二了。

可我拿什么同她争呢?我与陛下感情再好,在他心中的感情定位也不过是妹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不成?

我都打算一闭眼熬过去了,她做什么还要给我难堪!就不能给人条活路走吗?!

我是面皮城墙厚,可谁都能说我,就她不行,就她不行!

愈想心口愈钝痛得厉害,快要续不上来气,又无处可排解。干脆找阿喜讨了一壶酒,一口灌下去,腿脚一软跌坐在床榻边。

阿喜惊呆了,瞪着眼说不出话。

我喝完才觉得有点后悔,酒劲没冲得这样快,我还是清明着的:“听说醉酒醉得太过也会死人的,是也不是?”

阿喜点头,说是。

我爬上床,缩进被子里:“也挺好。”

阿喜像没听清,迟疑的调子,啊了一声。

我道:“若季云卿问起来,就说我在做课业,殿下问起来,就说我在修炼,不得打扰。我喝酒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你这几个月的赏钱都没了,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