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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65)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季云卿听罢,看着我的眸光仿佛又慈爱了几分,“嗯,暂时是没事的。再者说,不是有你吗。”

“有我?”我脸一热。乃是受到肯定之后,自尊心在一定程度上无限膨胀。

“嗯,有你砂砾中那些上好的灵药。”

“……”

“你打算什么时候随为师去天镜宫呢。”他选择性忽视了我满面的无言以对,“灌魔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我想同他打个商量:“我往后不能就住在王府吗?”

季云卿正要接话,敞开的屋门却给人扣了扣,阿喜端着新鲜的果盘上来,像是好奇,多瞄了季云卿几眼。之前在家里,阿喜还叉腰教训过他不让他来打扰我学业来着的,如今不晓得为何,连话都没说一句,老实巴交呈了果盘,便盈盈一福身要退下。

我没大注意,没想她走到门口,却像是刚想起来一般,啊了一声:“小姐,适才殿下出府了,说是有急事,今夜兴许回不来。”

我眨巴眨巴眼:“哥哥出门,一般也不会同我打招呼吧。”

“是我进院的时候遇着了殿下。”一顿,“我也纳闷了,殿下既然从小姐的院子出去,何以须得我来带话?”

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掉头去看季云卿,季云卿一脸无害,与我面面相觑。

……

人心还真是件难以捉摸的东西。

瞒着陛下的时候,我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等季云卿开口说可以灌魔,甚至于计划好了如何掩人耳目。如今陛下倏尔松口答应,季云卿则道可以立即带我走,我心里头又好像空了一块,迷茫起来。

同季云卿两个人出门,阿爹只以为我是去上课的,让我回来之后再去找他,背着手去花园里头散步去了。

阿喜问我中午回不回来吃饭,见我答不回,哦哦两声,看着季云卿的表情愈发意味深长。

……

天镜宫临着皇宫,却不在皇宫之内。尽管只有寥寥数人把守,又无城墙围阻,宫门之前也罕有人迹,便是有人远远路过,也要双手合十拜上一拜,安静绕开—即便这根本就不是天镜宫的套路。

故而说整座天镜宫虽然修葺得精致奢华且半点不落低俗,空荡寂静得半点不似京都之地,你可以将整座宫殿的气质看做是出尘缥缈,半点不沾凡尘烟火气息的最接近“仙境”之所,也可以同我一般:“师父,这里头这么空,是不是咱们天镜宫香火不旺啊?”

季云卿听罢,正儿八经点点头:“是不旺。咱们老家那的寺庙都有人供水果,我在这就从没看过见。”

守门的侍卫听了,一张脸黑似锅底。

大天师权利范围是很广的,毕竟是主天师一人之下的位置。不晓得是季云卿不懂“官场”之道,还是我想得太多,我自打进天镜宫就没有见到其他“闲杂人等”,直接被他领到了“涅槃地”,收拾收拾,便打算灌魔了。

这是一片近无暇的内室。

无桌无椅,空无一物,像是整块玉石从里头掏空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墙面平整,一丝划痕都无。

一切进行得太快,便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依言盘腿在“涅槃地”中心坐好,手心都捏出了汗来。不是怕,但的确是在紧张。

“师父……”

季云卿一面垂首摆弄身边一系列的瓶瓶罐罐,一面不走心应:“嗯?”

“这个……灌魔疼吗?”

他抽空看了我一眼,一双澄澈的眼,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转瞬笑得无害:“不疼。”

“……那,会变丑么?我看到很多小人书,人要是入魔了,都得变丑的。”

季云卿不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会变丑?

殊不知下一刻,下巴便给少年两根如玉似的指钳制住了,往上微微一抬,被迫与他对视。

他咬牙切齿,却又隐隐心伤的:“变丑?”

“啊?”我转瞬也反应过来失言了,赶忙摇头,情急之下还比了个大拇指,“谁变丑师父也不会变丑的,师父乃大美人!”

他眼睛微微一亮,没一瞬又黯淡下去,“你没见过。”叹息一声,松开我,喃喃,“兴许我以前更好看的。”

“……”

我没想到头一回看到季云卿生气,竟然是这样的境况。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生日,出去浪了一圈,更新晚了些,不好意思哒~~么么

☆、第50章

灌魔的仪式持续了一天一夜,进展顺利。

正如季云卿所说,没有多少痛感,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从体内缓慢的流逝着,逐渐被掏空。与此同时,五感渐渐明晰,仿佛周遭一切的变动都被放大了般。

好罢,除了起初感知到的几点变化,其实这一天一夜我都是睡过去的,一点感觉也没。醒来后也只觉身体轻盈了许多,思维思绪不复迷茫,清明几许。

醒来时季云卿就睡在我身边,本就清秀的面容因那偏淡的唇色显出一份病弱来,旁近倒了一堆来不及收的瓶瓶罐罐,害得我都不敢随意起身。他之前也嘱咐过我,叫我不要乱动。

愣是又随他躺了到了后半夜,途中啃了两根忘川草充饥,直将耐心耗到了尽头。

一骨碌缩手缩脚地坐起来,伸手往季云卿鼻息间一探,没什么问题。但他昏迷的时间太长,让我觉得十分的不妙。这里算不得是个安全之处,又不能叫他恢复……

撸了把袖子,径直将之以公主抱抱起来。

我下了狠力,结果他却出乎意料的轻巧,害我整个人险些颠了过去,缓了缓险些折了的腰。不管三七二十一,按着来时他唤我走的位,反着走了一遍。没出什么岔子,顺畅出了“涅槃地”。

这时已经是后半夜,天镜宫诺大的广场空荡荡的,只在四周有昏暗的指路灯,遥遥望去,悠远的黑暗处弥漫着些许诡异的雾气,几道影子若有若无在雾气中飘荡。

我打了个寒颤,一溜烟跑过广场,只盼着能有人来。可转念一想,这天镜宫怕是没能能盼着季云卿好,遇着人才更可怕。

念头刚起,空荡场地边一处宫殿的走廊让出片暖黄的灯光。我刚行至阶梯前,见状忙低下头,一个旋身让到台阶旁的阴影下,同季云卿一起挤在角落里蹲着。

脚步声格外悠缓的走近,踏上台阶,灯光在我裙摆之外的地方带过,步步走远。

我屏着呼吸心跳如雷,正欲庆幸躲过一劫,忽而觉得一丝不对——那脚步声虽然悠缓,却僵硬规律得过了头。好像……不似是人的脚步声。

动作在心思之前达成了,我心中毫无念想地歪着头往外一瞧。

悠悠的两盏灯光在黑暗中凭空浮立着,像是有人执着灯柄,走得稳且缓慢。灯光之中唯走着一位黑袍的老人,背影佝偻,干瘦如枯骨。仿佛是听到什么动静,僵硬迈动的脚步一顿,似要回眸过来。

我瞧见他半张凹陷干瘪的脸,吓得跌坐在地,连连往角落里缩,连呼吸都凝滞。

整个世界都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