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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归(79)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这回慕禾也便想开了,好笑着摸摸他的耳垂,”被子你是丢下去的吧。”

温珩默了好一阵,才靠在她的头顶问,”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恩?什么时候。”

温珩低眸,像是有点诧异,又三分认真问,“我没做错事,你为什么要同我分被睡?”

“……”

见她无言,又自个喃喃,“唔,所以今晚就换回来吧。阿禾你昨夜睡得冷么?”

慕禾想不通的是,他为何将“分被睡”说出了份“分房睡”的沉重感。

那自那以后,慕禾才晓得,温珩是很不待见同她同床分被的。所以他安排人搬被子来,九成九就是为了证明自个心思纯洁,没有别的念想。

然而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着实才叫人大大的不安。

慕禾坐在床上,抬手拦了拦,“这里我睡,一床被子就好了,温相睡三楼,你们将被子送上去罢。”

“……”

众婢女应是,又缓缓而出。慕禾趁着温珩没开口之前赶忙道,“我要睡了,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啊。”

温珩只得黯然离去了。

……

被褥之上有淡淡熟悉的味道,慕禾一面觉着安心,一面又觉着心慌。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优柔寡断之人,既然选择了重归于好,虽然无法彻底回到同从前一般感觉的相处,但“家庭和睦”还是可以维持的。

慕禾悄然抚上自己的腹部。收敛起过往所有的不甘,只想沉浸于现有的喜悦,这么对谁都好,不是么。

难得一次入睡得这样快,慕禾抱着被子原本已经睡去,然耳力所及,屋门忽而传来咔嚓的一声轻响,被人从外推开了。

☆、59|

月白的光泽渡下来,屏风上的人影轻晃,蹑手蹑脚的靠近着,超过安全的距离让慕禾从睡梦的混沌之中转醒,隐隐以为是温珩,眼皮都没睁便又要睡去。

床榻一矮爬上来个人,明显没有褪下外衣,却拉上了床帐,像是呆立一般的坐在床沿上,没了下文。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慕禾混沌中只觉手腕上一凉,贴上来个玉质温润的东西,整个将手腕合扣住,伴随咔嚓的一声,像是某种机关切合的声响。慕禾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出了手……

“啊,痛痛痛!你突然之间做什么!!!!”

床帐因为动作带起微微的晃动,依旧好好的隔绝了外头的月光,慕禾瞧不见身下被反手压制住的男子是谁,却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那叫人无言的熟悉感。没有立刻松手,而是抚上了右手手腕上的物什,确定只是类似手镯的无害之物后,才缓缓放松了身子,“你怎么在这?”

尉淮整个人趴在床褥上,手被慕禾反在背后,羞辱暂且不提,好端端的一双手险些就给折了去。如今施暴者半点歉意都没,他当即便是火冒三丈,”你不应该先给我道个歉么?!”

慕禾从尉淮身上起身,明显和他的情绪不在一个境况之内,自顾自的试图取下手腕上的东西,“你半夜三更爬到女子的床上,这待遇难道还不算轻的?”顿一顿,”你在我手上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在这间房子里!”黑暗之中看不到彼此的面容,四周寂静环境所致更有种火气撒着也没有意思的感觉,尉淮往后靠了靠摸到松软尚还带着人体温的被褥,心底一动,音量便低了三分,“我是今夜才从韶雪殿赶来的,并不知道行宫的布局,还以为这处是没人住的,才偷偷的进来,想要休息一会,不知道刚好碰到你在的屋子。”

手腕上的玉环很诡异的一丝缝隙都摸不到,仿佛适才她听到一声机关的扣合声都是幻觉,慕禾明显记着这手环是扣上去的,而不是圈上去的,取也取不下来。慕禾原本是首先要问手环的事,可话到嘴边思绪忽而一转,想他夜访行宫,这般急切难道是因为祁容?

”你是见到祁容公主了?“

黑灯瞎火的帐子里头,慕禾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面向着尉淮在的方向,却实打实的感知到周遭的气氛一凝,突然的冷冽的三分。

”祁容公主的婚约经先帝亲定,由皇祖母点头应允,不是说废就能废的。你比我更晓得其中曲折,做什么一定要弄到这个地步,让大家都难做?”若不是将才咋呼的时候,慕禾已经判定了对面的人就是尉淮。不然他这一番的话语说出,那前所未有的肃然冷凝的语态,定会让她以为他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之人,对她如此不掺杂半点玩笑的横眉冷对。

慕禾淡淡一笑,“当祁容公主横插在我与温珩之间的时候,她可想过她会让我难做?抢走的东西,便可以理所应当的当做自己的了么?你们皇族着实霸道得紧。”她并不是生气,谁都有个私心,习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思量旁人带来的麻烦。

再者,如若当真是温珩站在劣势,她必然真正会给那一句话激得勃然大怒,然而当她知晓尉淮不会退婚的态度立场,更多的想要劝诫说服,好过以后撕破脸面,“婚姻之事最是强求不得,即便公主如愿得嫁,可她的往后平生,你可思量过?“

尉淮冷哼一声,“这是她自己的抉择,我又何必替她多想。”

慕禾兀自哽了哽,只得接着循循善诱,“你既然对祁容无甚亲缘感情,又何必为她得罪了温珩?这买卖岂不是亏本得很?”

“我何时道过是为了祁容才不肯退了这婚约?”对话之中,尉淮早已经辨别得出慕禾退居床脚,似乎是抱膝的缩着身子,一丝一毫也不想碰到他,远远避开。自嘲的一笑,“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可你却从未将我放在心中。阿禾,我只问你,你可曾有,哪怕一刻想要同我在一起过?”

“我要说实话么?”慕禾无意识的偏头,就好似在黑暗中看清了尉淮的轮廓,认真的瞧着。

“……恩。”

“有。”慕禾手指搭上手镯,“或许当时不知,但我应当是喜欢过你的,不然又怎会容你几次三番的……咳,只不过喜欢一事是有度量权衡的,轻则为好感,重症为爱。当你同我求婚的时候,我亦的的确确的动摇过,若你并皇室血统,或许我已经答应同你在一起了。我说这话没有旁的意思,不为给你留念想,也不为安慰,一则是答应你说实话,二则,开诚布公态度才能坦然,我……”

“我并不非得当皇帝。”尉淮倏尔的截断她的话,连音量也不自觉的拔高两度,“我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我可以跟你走,现在都可以。”

“我怎么带你走?皇帝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你倒是一身轻松了,我背的是怎样的骂名,祸国妖姬?”慕禾摇摇头,轻声道,“再者,我并不是那种意思,一丝动摇也不算爱。就好比你往后会有后宫三千,其中却不见得有你挚爱之人,愿意平和相处一生的人可以有许多,心尖之人却只有一个。“

尉淮听罢,连呼吸都沉寂下去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