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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归(22)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慕禾则早想甩手栖梧宫,巴不得慕容凌能寻上别的靠山,便因这层关系不好当众翻脸。

温珩再是莫名其妙,大庭广众她也只得暗自忍下。

慕禾又望向苏瑜,略感歉意,“我本是来看个热闹,却给你添了麻烦,委实对不住。”

苏瑜摇头只是笑,命人撤下茶水,换上酒宴,又叫人为慕禾单独设席。

温珩适时的出声相阻,依旧是同慕禾在袖中十指相扣,“不必了,我与师父同坐一桌便好。“

慕禾笑得已然很是勉强,落座后终是忍无可忍的朝着温珩低声道了一句,“放手。”

语态之清冷,让距离最近为她撤下茶盏的侍女都抖了抖,惶恐移眸而来。

慕禾触及那无辜的眼神,心中哽了一下,面上慢半晌的和缓了笑容,对侍女道,“对不住,我方才并不是再说你。”

侍女诺诺离去,温珩便松开了慕禾,低声道,“阿禾,我并不是想惹你生气。”

“……”

慕禾只是觉着胃绞着疼。

如今慕禾的身份摆在那,在酒宴上也就无法再置身事外。苏瑜知道她不能喝酒,故而一直未朝之举杯。

到得后来渐渐谈开,在座之人从慕禾刻意解释的言语间,了解到她同苏瑜颇有几分交情的事实,对南陆人士有意投靠苏瑜门下之事亦并无半点为难的意思,便就缓缓的安了心。暗忖苏瑜两方后台强硬的同时,也下定了靠拢的决心,方才慌张跌落杯盏又再度被客客气气地举了起来,端正敬请慕禾温珩。

敬向慕禾的酒一回两回都被苏瑜轻描淡写又不失礼数地挡了回去,这对慕禾而言是为极大的解脱,她滴酒不沾已经许久了。

心中正是感激,温珩悄然倾身靠了过来,举杯停在她的唇边,气息近在耳畔,带着宁静的笑,“这个我喝过了,是你最喜欢的竹叶青酒,师父尝尝么?”

众目睽睽之下,温珩面上浅笑温顺讨好,浑似乖巧黏人的好徒儿。

慕禾咬碎了一口牙,半晌才黑着一张脸低头,唇贴上杯沿,极浅极浅的抿了一口酒。

“如何?”温珩眸中具是明媚笑意。

“恩,尚可。”慕禾皮笑肉不笑。当着主人家的面,难道还能说酒不好?

可这么一来,再多挡酒的借口都无用了。

无奈之下,慕禾只得同苏瑜道,万一一会她不胜酒力,还劳烦他将小竹唤来。

“师父就住在我临院,并不需得劳烦旁人来照看了,不必唤人来。”好不容易在一边安分着的温珩忽而插话。

慕禾干笑一声,低声道,“温大人,你是定要同我过不去么?“

温珩竟真的回答,两字平淡,“正是。”

好吧,看来不掀桌子是不行了。

曾经相处的十二年来,温珩从没怎么惹她生过气。没想到不惹则已,一惹惊人,着实是将她气得不轻。

“你……”暴风骤雨的不忿还没来得及发泄,便给人截了去。

“我亦没想这样。”

慕禾一口气没提上来,“难不成还是我逼你了?”

温珩平静着一双眸,终于淡下语气的回道,“不是么?我听话的时候,你连招呼都不愿同我打。”

“咱们现在难道还是需要打招呼的关系?”

温珩眸光都没有晃一下,“是。”

慕禾被意料之外的回答堵得一愣,心中噌得涨上怒火,“说了你现在不准和我无理取闹!”

殊不知受了斥责的温珩却是朝她淡然的笑了笑,轻抿的唇角却彰显着一份执拗。

三字陈述,“我偏要。”

“……”

天下无敌的是无赖,慕禾总算是明白了这一点。

气息不顺兀自瞪了温珩半天,却挤不出一个字的憋屈感简直叫人心肝疼。面色乍青乍白的变幻着,慕禾自牙缝中挤出一句,“你这强贴上来的气人方式倒是很别致的。”

温珩眸光恒定的望了她一阵,赞同地笑了,“恩,我现在只有这种法子。”顿一顿,“除非你答应我,不再插手尉淮之事。”

不对盘的人,每一句话都不对盘。

慕禾偏开头,懒得再去理会温珩。深吸一口气,稍稍平静之后便是忖度,温珩要闹得她心里头不舒服,无非也是拿她没办法的体现。

尉淮的事,她知道得不多,但温珩真真切切默认了对其的敌对之意,甚至不惜动用渝水来威胁,可她一怒之下还是放言要站在尉淮这一边。纵然这单方面许诺的保护不见得周全,但若真的遇着三方相对的局面,她势必不会袖手旁观,成为一道不可定的阻力。

横插而来的阻碍因素让温珩觉着介怀,偏偏又无法拿她怎么样。毕竟单论武力上,温珩在她手中也讨不到什么好,所以才会说现在只有这种法子——对外公布了她的身份,又刻意显出一份亲昵来。

这一切怕是为了或明或暗地限制她的行动,另有所图的。

可这牵制究竟体现在何处,她牵扯不深,如今却不能猜想得到。

……

慕禾并非是不能喝酒,而是传说中的,酒品不好。

尚在栖梧宫的时候,她拢共喝了三次酒,头两回都没什么事,第三回温珩的十七岁生辰时,却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这才知道,她醉了之后是有暴力倾向的。

因为第二天醉醒之后,她瞧见温珩白净的脖子上留了一口清晰的齿痕,头疼欲裂,抖着手颤声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温珩镇定的垂下眸道,被她咬的。

此后,慕禾一概滴酒不沾。

☆、第十章

人道,南陆温珩,北陆墨清。

二十岁位极人臣,温珩早已是声誉在外的举世第一公子,容貌气度更是温润胜仙。

而这样一个人,却毫无风度可言,堂而皇之的在对她耍无赖。慕禾举着酒杯,脑中沉沉而不知如何作想。

两杯酒下肚,手中的杯盏印在眼中都明晃晃带了重影。酒宴差不多到了尾声,她的话反倒越来越少,安静而认真的坐在一边听苏瑜说话。

温珩取来了外衣,于慕禾胶着在苏瑜身上的视线前站定,”天色不早了,回家么?“

慕禾先是下意识的偏开头去看厅中的人,而后眸光悠悠回转,落在温珩的手臂上,提点着,“你拿的是我的外衣。”这么说着,也起身绕开了桌角,伸手想要去拿过自己的外衣,伸到一半,触及温珩的浅淡的眸光,手蓦然在空中定了定。

没一阵后复慢悠悠缩回来,点头道,“恩,回家。”

本就是相同的道路,即便不让温珩送,也没法阻止需得同路而返的现实。再者,他今天还是能说清理的人么?

苏瑜将两人送到门口,“那便劳烦温相将阿禾送回去了。”

温珩原是踏出了门的,闻言脚步微顿,刻意的回眸,唇边扬着浅浅笑意,“送师父回家原就是我分内之事,怎但得起太守劳烦二字。”

苏瑜眸中闪了闪,应是。

……

夜来风冷,人声寂寥的空巷之中幽冷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