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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77)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沧笙听不进她的言辞,面无表情:“你不知道第一天是什么地方么?拖着妹妹出来,可是疯了?”

对面的姐妹显然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凤昱沉默着,妹妹兀自惶恐起来,扒着她姐姐的衣服,哀哀叫唤:“姐姐,姐姐~”

四人僵持的局面之中,异动突然暴起。

雪蝶临近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预兆,跟随着纷飞的大雪,近在眼前也无人察觉。

沧笙见过毒蝶,护持起屏障便可以万无一失,它柔弱娇小的身形,注定了没有强有力的攻击。但雪蝶的能力是人从未见识过的,打得人措手不及。

起初是一只犹若飞雪,落在了她的手臂之上。

沧笙甚至没有注意到,忽见剑光一闪,虞淮劈出一斩之后迅速丢弃了掌中剑。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揽住,接连后退。

就在那一刻,沧笙还是懵的,觉着自己没有那么弱,需要被人抱着走,想要抬手推开他,愕然察觉自己的左手整个已然没有了知觉,指尖到手腕处覆盖了一层冰晶,靠近袖口的地方。衣袖冻硬了,一碰便碎成了渣。

“这是……”

如此强悍的冰霜之力叫人后怕,若雪蝶停留的地方在近心脏的地方,可以想象这会儿她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晓得危险藏身于无形之中,回眸四顾,方觉四面八方各处都有雪蝶蹁跹飞舞的痕迹。

炙热的凤火再次燃烧起来,雪蝶察觉到不喜的热度,被驱赶着远离,改成朝向离她们更近的方向。

虞淮设立起结界,雪蝶反而像收到吸引,纷纷飞来。

“嗤”地一声,雪蝶停落在结界上,整个结界便结晶成冰。

一只两只,更多的雪蝶被吸引而来,结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结越厚。这样的境况像极了蜘蛛结茧束缚住猎物,接下来便是享用了。

这回即便想要用火,冰结晶内的空气被封死,火也烧不起来了。

关键的时刻有取舍是自然的,沧笙以为自己受了伤,活下来的几率总会比虞淮小一些。正要冒一冒风险用剩下能动的右手劈开结界,好让虞淮能够逃出的时候。

眼前一黑,整个人被连带着裹进了他的麾衣之内,体温相贴,久违的温暖扑面而来。虞淮声音淡淡地:“抱紧我,别抬头。”

……

接下来的一段,画面是漆黑的,沧笙看不见外头,自然也就没了他逃出的记忆。

……

重见天日是在一刻钟之后,呼呼地风声还在耳畔作响。腰间扣住的手力道奇大,简直不像是抱着个女人,而是实打实搂着块铁,还能生生将铁坳变形的那种。

好在沧笙比铁块还扎实一些。因为事发突然,而他的气势太强,她想都没想,竟傻傻地就照做了,抱着他,动也没动一下。

重见天日的那一瞬,风声顿止,头顶上有人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好了。前一刻还带着她疾驰的人突然一沉,朝下跌去。

沧笙单手环住他的手臂一紧,忙托住了他,睁眼再看,他的玄衣之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精致的冰花爬上他的银发,甚至于他纤长的睫。

一个不懂得何为温柔的人,一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拥抱姑娘的男人,低头凝视着她,冷冷清清,问的第一句话是。

“你还好吗?”

沧笙心底轻微的一颤,老实巴交:“我还好,没有再受伤了。”她有点仓皇地抱着他,感知到人的体温开始急剧地下降,冰凉到了极点。

“恩。”

……

来到第二天,第二个半月,她们还是躺在一起。

沧笙的左手仍有些发麻迟钝,虞淮的状况则更差一些,虽然可以行动了,但前车之鉴,上第一天的那条路真的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两人都决定将自身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才往前走。

一起经历过生死,还稀里糊涂抱过一场,单从沧笙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革命的友情坚不可摧。照顾起行动不便的虞淮来,便更加地尽心尽力。

譬如烧壶热水给他擦一擦脸和手,暖暖身子。她从前照顾沧宁,对着这些事十分顺手,自然而然做了。眼前的人却因这种亲近的行为如坐针毡,轻轻避开她道:“我可以自己来。”

他和傲气,可手指还僵硬着,握住毛巾半晌蹭不到脸上来。

沧笙趴在旁边瞧,半刻钟过去了,虞淮擦脸的大工程依旧没有进展。莫名笑起来,肩膀直颤:“你说咱们这像不像人族的老头老太太?再慢些刚烧好的水又该凉啦!”抢过他手里的毛巾,“得了,老头儿,你就听老太太一句劝吧,咱们多大年纪了呀,不倔了昂!这儿没别人,不丢脸~”

虞淮抿着唇不做声,不知道是不是面上又僵了一会,一点反应都没给。

沧笙耐心俯下身,给他擦脸。擦着擦着,他抬起了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沧笙眨眨眼:“?”

“手也好凉。”

……

这半月,虞淮每日醒来,望着身侧的人,问得最多的就是:“沧笙,你不走吗?”

沧笙睡眠一向比他好,迷迷糊糊地:“去哪?捡柴?不成,我冷,我要再歇一会。”要么就是,“啊,昨夜睡得我的脚好冷,好像柴火是少了些,我晚些就去添。”

鸡同鸭讲,每次都如是。

……

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半月,原以为会远远落在人后,再没有那十五人的名额了。谁想后来一路向上,路边见到了不少新鲜、或完整或残缺、被冰封的尸体,最终历尽千辛到了第一天。

空荡荡的帝王台前,只有他们两人。

第61章

帝王台常年萦绕不散的雾气,八方矗立十丈来高的立柱,分别雕着不同的神兽,威压如山,迫得人心悸,乍看上去恍若真有八座神兽镇守于此,神态之间充斥着矛盾的神圣与凶煞。立柱底座刻有铭文,墨色浓重的文字接连着地面方圆百丈的玉石台,一直爬伸到帝王台中心一汪平静如镜的湖水之中。

沧笙站在石台的边缘,朝湖水之中望了一眼,水面之上一笔一划清晰镌刻着数不清的名字。细细看去,很多名字都是她熟知的大帝。

沧笙与虞淮的名字分别在湖中对应的左右两边的中心,不知为何,有别于其他名字,笔划间充斥着近湖蓝的浅光,隐隐有对峙之意。

到了这一步,若说人心中一点私心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谁都知道第一和第二之间天堑一般的距离,沧笙如果不是图着帝位,哪里会废这样大的力气来到第一重天。

可想想,做人得凭良心。若不是虞淮及时出手救她,她这会已经稀里糊涂横尸野外了,哪里能计较第一第二的问题?

人心总是如此贪得无厌的,沧笙轻吸了口气,收敛心神,回身对虞淮:“我们继续往前吧,去找父神。”

虞淮应了声好,迈步向前。

在第一天,灵力纯净到了一个境界,萦绕的山岚是浓缩的灵力所化。轻轻着手一拢,便可以汇聚成液,毫无杂质,可以直接口服,入喉清冽若泉,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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