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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155)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虞淮:“……”

……

宾客一波一波的来,除却正常走人情的,同样有不少与沧笙一般,意图攀亲的。

戚玄气色很好,仙界的姑娘生娃远不及凡人的痛楚,几乎是没什么风险的。只不过娃儿落地,更令人在意的是其资质的问题。

就算是大帝家也有资质平庸的后代,譬如白灵瑾,最后落得被族亲嫌弃,外送旁人的下场。

娃儿落地后百日才摸骨,定下资质。所以有些宾客虽然有意攀亲,却也还没心急到那个份上。

最热切的莫过于沧笙了,她不在意娃儿的资质,只要与沧筠合得来,就算资质有瑕疵,她还有诸多的手段可以弥补。

戚玄知道她的意思,唇边一直含笑,这世间哪有比帝君家更显赫的存在,女儿若有此福缘,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晚宴过后,戚玄单独留沧笙说话,虞淮没说什么,先行离开了。

帝君今日是个平易近人的帝君,哪怕在座其他宾客都局促不已,胆战心惊,他自如沐春风,浅笑温和。戚玄都有些惊着了,帝君的笑容杀伤力十足叫人不敢细看。静而思之,每次见面,他都有些不同,消了疏淡与高高在上的冷漠,整个人变得温和起来。

戚玄甚至在想,兴许是帝君发色改作墨黑的缘故吧,才使得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烈的凉薄。

沧笙对此有自己的看法:“帝君只怕是入戏太深,我的凡人夫君虞淮就是这个模样的。”

戚玄听罢,一时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劝她。

什么是入戏呢?若一个孤傲又高高在上的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变得温柔,他得有多爱她。

几不可查叹息了声,戚玄抱着青涟:“你是同他重新定了婚契吗?既如此,婚宴也要开始筹办了吧?”

沧笙低头望着她怀里的娃,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长到逆天,漂亮极了:“婚宴?都是二婚了还要办什么婚宴?”

戚玄一愣,她竟然都没这个打算?

“帝君是什么意思?”

沧笙歪着头:“我俩还没商量这件事呢,就我看,让人将消息传出去就好了。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凡界也办过一次婚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走走形式而已,何必大费周章?”

戚玄第一次听女子道婚礼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因为知道她是没心的,不知为何开始替虞淮黯然,劝说道:“婚宴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在意,兴许虞淮就在意呢?”她轻轻抚了抚襁褓中的婴儿,全然是为了沧笙好才多嘴,“既然是成婚,两族间联姻的大事,便不要怕麻烦,该走的流程都走齐了,这样才妥帖。”

沧笙从她的态度中隐隐约约悟到些什么:“我这样说,显得无情了吗?”

戚玄道:“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再多肢体上亲昵也伪装不成爱,它会从你的眼神、态度中流露出来。”

沧笙被这话戳到了心头,她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好了,结果还是被人一眼看穿,干干笑起来:“行家啊。”

戚玄摇摇头:“是你道行太浅。”他俩这样的境况可谓罕见,旁观者再如何着急也没有对策,“你说帝君入戏太深,那是因为你的情深不过表象,看不到他的委曲求全。”

……

沧笙后半夜才回房,虞淮尚且没睡,在桌前看书,见她推门进来朝她浅浅一笑:“儿媳妇儿的事谈妥了吗?”

沧笙磨蹭着走近,细细看他。他的笑容是能抵达眼底的,亮亮的,清润温和。

或许是他伪装得太深,细究也看不出一丝不妥来,但沧笙不想试探,更觉得苦恼。她已经在努力了,凡间的相处是她模仿的标本,一套一套都按过往的来做了,可不爱就是不爱,她的胸口没法凭空长出一颗心来。

“嗯,戚玄本来也打算等青涟再大些,就将她送到白鹿学院来。”她神色如常,在虞淮身侧坐下后身子前倾,双臂叠着,埋头趴在书案上。

她这番解释精简至极,有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同早上兴高采烈、势在必得的小模样截然相反。

虞淮感知到她情绪的异样,安静等了会后,见她依旧没有动静,抬手抚上沧笙的发顶,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沧笙歪着头,从臂弯处仰眸望向他,没头没脑问他:“我做得不够好吗?”

虞淮微微一怔,指尖从她的发顶滑落,揉了揉她的耳垂,垂眸,笑着:“没有,你很好,是我太贪心罢了。”

……

沧笙总记得他这句话,有时候神游天外,脑海里也会莫名浮现他的这句话,以及他说话时轻描淡写的神情。烛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眸光垂敛,她看不到清他的情绪。

婚宴到底是没办,因为没人提及过,连沧笙都拿不准帝君是否与她一样,觉着婚宴可有可无。

三月初一,两人在羲和殿缔结结心咒时,在场的只有殿前值守的侍卫,简单得宛如在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彼此之间便同生共死,再也分离不开。

这种感觉事后想来颇有些玄幻,就好像一时冲动地成婚,过后才慢慢领略到这一决策对自己人生的影响。

联姻的消息散布出去,三日之后,白灵瑾赶至十方镜。

破天荒地没哭也没闹,送了一份厚礼,说了一堆祝福的话。

沧笙看着他的脸出神,恍惚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自私。

……

沧笙当年救下白灵瑾是因为心中的遗憾,也因为时机刚好——刚好她剜了心。

苍生石的石心神通能到何种地步,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期盼他能再回来。在上结了聚魂咒,将之与白灵瑾一齐放在第十天。第十天有轮回门,那是世间唯一可驱动灵魂的神器,这是唯一的一丝转机。

石心毕竟不是白灵瑾之物,被放置在他的胸膛之内,与佛莲铸造的血肉有极长一段的磨合。佛莲亦有灵性,不愿屈居“人”下为石心调度,两相抗衡的局面,在沧笙恢复记忆之后终被打破。

石心无论是否被剥离,终究与沧笙本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石心的缺失,使得沧笙守世的平衡被打破,她的修为不会再因世间阴阳趋于平衡而渐次消失,同样也让白灵瑾的修为一日千里,佛莲血肉灵性为辅,让其终成大帝。

白灵瑾恢复了记忆,沧笙一度以为是石心的聚魂咒起了效用。

直到涉及到鲛人族遗存者之事。

白灵瑾称帝之后,来到第四天,鲛人族存活者前来投靠。

沧笙听闻过白灵瑾还有亲弟弟的事,但从没见过。存活者中有人宣传是白灵瑾的弟弟,于是白灵瑾还亲自去看过,并无印象,不了了之。

后来石族也迁到第四天,与鲛人族往来密切,一回沧宁从水宫回来告诉她,白灵瑾的那个亲弟弟竟然还活着。而白灵瑾也没有给他特别的对待,即便当年白灵瑾就是替他被送往石族做面首的。

沧笙百思不得其解,即便白灵瑾记忆受损,被送往石族的事他记得,何以就独独记不得作为这件事起因的亲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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