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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151)

作者: 茶茶木/池镜 阅读记录

这本该是守世的沧笙要做的事,站在风口浪尖,背负起无可预测的莫大风险。

……

有光从虚空返照,从光源处浮现出一块石台。

沧笙认得,那是帝王台的子石。大帝的遗体不灭,唯有被封印在帝王台子石之内,千万年后化为灵脉,重归九天。

这就像是棺材在人未死之际抬进了门,足够给人心里上最后的一击。

凤昱的神格已碎,第二天帝王台上抹去了她的名字,帝王台子石才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沧笙掌控了局面,不再犹豫,最后一剑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口,将人高高悬钉在帝王石之上。

凤凰火最后的炙热恍若是高悬天空的太阳,刺眼到让人不能直视,又像是被一一斩断尖刺、千疮百孔的残焰。

最后一眼,凤昱在看虞淮。

从领悟到他要杀她的悲痛,到歇斯底里欲要拉他一起下地狱的仇恨,再到濒临死亡,最后一丝奢求。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虞淮可以不要旁观她的身死。因为她的骄傲,不愿让他看到她最狼狈的时刻。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虞淮可以注视着她逝去。因为她的爱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卑微。

但是没有。

他雪衣墨发,孤坐在阵法之中,闭着眼,神情宁静。仿佛连她身死,大帝陨落都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事。

直到沧笙步步拾阶而上,朝他行去,虞淮长睫颤了颤,这才睁开眼来,是她从未听过的微微温和的嗓音:“凤凰冰火会影响神识情绪,你还好吗?”

沧笙习以为常:“嗯,没事。”

血都流干了,炙热的温度中竟然还能溢出泪来。

千刀万剐也抵不过这一句的痛楚,情殇在心,成了她最后致命的一击。

凤昱闭上眼,紧绷的最后那一口气松下来,便再没能聚起了……

……

相隔不知多少年后重归秽土,对于沧笙而言有种重温梦魇的感触,有丝忌惮,有丝恐惧,也有知道它不过一场梦魇的清醒。

但九天之内绵延数百年的战争,切切实实由此开始。

……

百年后,第四天。

沧笙无事在沙海海岸上拾捡贝壳,沧宁刚从第七天的战场抽身,回来时带给她一个消息,说帝王台上莲帝的名字已经没了。

说起莲帝,沧笙简直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天道平衡,说白了就是谁弱谁受眷顾,父神当年不知给了他多少神器,乃至于当年她与虞淮寻遍了秽土十一天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到今他如何死的,沧笙一点头绪都没:“我们这边没能寻到他,八成是帝君的手笔,隔两日我会去趟第二天,到时候会问问他的。”顿了顿,“你既然从第七天回来,戚玄那边的事已经不要紧了吧?萧帝退回第八天了吗?”

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秽土的族群已经渗透到九天之中的每一天,大帝及其麾下的族群格局发生极大的变化。

如今的第八天盘踞着三位大帝,秽土来的萧帝野心勃勃,不肯安稳,有意第七天,令戚玄与狐帝不堪其扰。

沧笙带领石族刚到第四天安稳不久,自己无法抽身,遂命了沧宁前去帮衬。

沧宁点点头:“虽然暂且是退了,但不知道他能安分多久。萧帝手段残暴,又不惜直降身份,时不时偷摸上来屠城恐吓狐族附庸,打不过转身就走,躲得不见人影,实在令狐帝头疼。萧帝本为雾族,极擅隐匿,九天一片大乱的局势,谁又能放着自家族群不管,去同他费时间捉迷藏呢?”

沧笙沿着海滩走,漫不经心挑选着浪潮余下的贝壳,“我记得不差的话,萧帝在被父神强行抓到秽土之前,曾有的势力就在第六天。他人一走,族就散了,这么多年过去,却难保还有忠心于他的死士。”

“阿姐的意思?”

“第六天的云帝已经陨落,洛帝短时间内吞并不了云帝所有的地盘,其中尚有一部分族落是萧帝曾经的附庸族。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你懂吧?若是萧帝再打上来,咱们可以先去给戚玄通个气,让她适时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第六天有个空位,可以让萧帝去补。他若再想往上,第五天是息帝,只要他打得过,随时可以去,不干咱们的事了。”

沧宁应好。当年凤帝死在沧笙手下,息帝虽然隐而不发,难免心中还有芥蒂。这个事说出来显得斤斤计较,不挑明又是一个隐形的□□。如今正好有个烫手的山芋捏在手里,不往他那丢往谁处丢呢?

沧宁跟在沧笙后头走:“阿姐说要去第二天,所为何事?”

沧笙支吾了一会:“沧筠总要多和他父君相处。”

沧宁轻轻侧了下头:“去多久?”

“不知道,三五天,或者十天半月吧。”她心里半点没有计划过,只是前一阵沧筠提起来,她顺嘴就答应了。

“那白灵瑾……”

说到白灵瑾,沧笙哦了一声,轻轻一拍手边收集了满满贝壳的乾坤袋:“他邀我一起対月泣珠,这个我真的做不到,不过给他找来了承装眼泪的容器,到时候可做炼器的材料。”

她答的完全不是他问的那回事,但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阿姐想好了?”

“恩。”

第117章

沧笙来十方镜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沧筠却还是头一回来,瞧着一切都很新鲜。

业玉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尤其是看到了沧筠,激动得手心都在冒汗,一口一个小殿下,不住与他攀谈。等茶都喝过一盏,业玉才堪堪缓过神来,同沧笙抱歉道:“帝君这两日在闭关修养,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沧笙没说什么,自顾自喝茶。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过来回禀的人说帝君闭关封了五识,传音没人应,遂没敢上去打扰。

业玉的表情立时就有些尴尬,沧笙搁下茶盏,心下一片明镜,挥手说不碍事。

沧筠是来看他父君的,这会儿看不到人,只在屋内坐不住。业玉主动请命带小殿下去参观十方镜,沧筠看出他娘亲心不在焉,遂乖乖跟着业玉自个去玩了。

服侍的人不敢再沧笙面前搭话,就算候立左右也是低着头的,整个大殿内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两个时辰后,业玉领着沧筠参观回来,满大殿的人这才发觉沧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沧笙没有走远,出了待客的前殿之后便去了一趟灵雎殿。

这里还是老样子,荒无人迹,杂草丛生,沧古的大殿隐没在肆意生长的梧桐叶下,看着更像是别具一格的花园。

沧笙在殿前阶梯下站了一会,仰望楼阁上“灵雎殿”三个大字,有说不出的唏嘘感。

她这一生有过太多的领土,从十一天到第二天。灵雎殿可算是她住得最短的一个地方,但莫名深刻。即便她已然无心,身体却依旧对这个地方充斥着别样的感情。

……

十方镜内圈了一座山林,安置着大量妖兽,归属后院,因为妖兽战力可怖,禁止人员随意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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