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特别聪明和机灵,但沈三叔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崇拜的对象。
所以一猛子听说这个偶像,竟然不是社长了,他就有些激动了。
“现在这样,也是能震慑别人的。反正别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是感觉他是被调到隔壁镇子了。”
虽然沈春花和沈三林的事情闹得很大,但毕竟是专门关注的人,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现在他们这里大家几乎都没有电视机,有收音机也没有几个。报纸那个东西,大家根本就舍不得钱买,买了大部分人也不识字。
所以外面的人,其实是真的不知道对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
甚至可能隔壁几个村子信息闭塞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现在不是他们社长了。毕竟就算沈三林做社长的时候,大家也不是天天都能看到他的。很多的人,确实只是单纯的低头过日子的。什么社长是谁,省长和市长是谁,有些就是不关心,也完全不知道的。
“他现在也就能起个震慑别人的作用了,如果有他在,我们厂子就一分的好处都得不到。我们厂子要发展,我需要银行贷款,我也需要政府支持。但人家为了避嫌,只会先安排别人,永远都是我们村子最后一位。甚至外面的所有人都把好处都轮遍了,他还不安排我们呢。
反正我要带着这么多人吃饭,我只能争取对我有利的。他给我搞特殊和限制,我就只能反抗。别人给我帮助和公平,我就亲近感谢别人。我的要求就是这个,如果他官越升越大,我们不但得不到任何利益,还被他拿成表现廉洁的工具,我是肯定不甘心成为他手上的表现工具的。我这人也不害怕丢人,基本就是谁搞我,我就搞谁。谁阻拦我的发展,我就也阻碍别人一下的。”
沈春花一边吃饭,一边跟面前的两人表露心迹。
大家都是族亲,她这话其实不是只对他们两人说的。是有想通过他们,让村长知道,也让村子的所有族亲都明白的意思。
沈二叔见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也不免再说什么。只能附和道:“这个也是,如果让三林一直负责我们黑水沟,我们确实也得不到那么多政府支持。”
去年就是因为得到银行和政府的四万块贷款了,他们厂子也有实力把生意做的那么大。在安城,桂城等四个城市打那么大的广告,还开了四个分店,还让大家所有人都赚到钱了。
感觉有个社长堂弟,确实没有实实在在的工资重要。
所以说着说着,沈二叔也就完完全全站到沈春花这边了。
毕竟整个沈家村,如果真正说起来,其实是他们一家人跟着沈春花改变最大的。
去年所有业务员中,也就他儿子领的工资是所有人中最多的。除了他儿子在厂子领钱外,他也领,他家儿媳妇也在厂子里赚钱。
如此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对沈春花的意见发表任何不好的观点了。
“唉,我明白,我就是一下子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反正只三叔没有真正的撤下来,我们如果有什么急事还能找他就行。”
沈阿贵其实跟村长一样,都有一种只要有沈三林这个关系了,未来他们如果碰到什么麻烦了,对方肯定会帮忙的感觉。
对于他这样的想法,沈春花也没有多说。
反正在吃饭时,她就是把她的态度不动声色传达了出去。
阿贵哥和阿贵嫂子感情确实很不错,阿贵哥一旦有什么事情,基本肯定会告诉他老婆。而阿贵嫂子全村第一碎嘴子大嗓门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经过这次,沈春花相信这个村子的任何人都应该不会再到她面前说什么,她把他们村子唯一的社长和国家干部赶出去的话。
沈春花他们在这边,一边吃饭,一边嘀嘀咕咕着。
等说完沈三林的事情后,沈春花还跟沈二叔和阿贵哥说起,过一阵她要在厂子招聘残疾工的事情。
一听到他们说起这个,之前总是跟几个残疾人家庭一起归为贫困户的李担就猛然的抬起了头。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我们村子适龄的工人那么多?怎么就想到了招他们了?”
沈家村几户有残疾人的家庭,在整个村子都是非常低调的。而那些真正领国家援助和持有残疾证的人,基本也是从不出村子甚至家门的。
这一刻,等沈春花说出这话后,见多识广的沈二叔就第一个感觉疑惑了。
“是陈书记跟你提这个了吗?”
想到沈春花刚才见了的人,慢慢吃完晚饭的沈阿贵也迅速猜测起来。
“沈书记刚才提了一句,但我真正有这个想法,是上次周嫂子在街上崩溃大哭的那次。我也是一个女人,我懂周嫂子的感觉。如果我没有任何的实力,那我肯定也就什么都不说了。但如今,我也算勉强有一点点实力,所以我就想为大家多做一点点。像东东那样的,周嫂子想的肯定不是只让村子给他们一个月六七块的补助就好了。
她最想的,肯定也是她的孩子能自己有本事自食其力,能自己穿衣服,自己做饭,自己找个工作,然后平平安安无灾无痛的过完自己的一辈子。就是他们想要自己的孩子,自食其力,能自己打工,自己做点什么事情养活自己。不光他们,所有只要脑子正常的。相比得到政府可怜他们偶尔有偶尔没有的贫困补助,他们肯定也想自己靠自己的双手,自己赚一下钱,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减轻家里的负担的。
而我们的厂子,太多的职位我提供不了,但给他们挤出六七个岗位却是可以的。就是我们夏天的理货,做花边,整理拉链,质检检查衣服好坏这样的工作,我想抽出来让他们做。当然,他们刚来我们的厂子,我最开始给他们的工资也不会太高,也肯定跟别人一样,最开始也是五六块最低工资。
就是像我爷爷说的,没有一个人是希望自己一直领贫困补助,一直让别人可怜的。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非常非常的努力。我有一种,我如果招聘他们了,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机会,可能会比其他的工人工作更努力更认真的感觉,所以我想试试。反正你们瞧着吧,过几天一旦我把招聘消息放出去,我们村子所有上半身真正能动的人,肯定都会过来的。”
沈春花像是很随便的跟她的长辈,跟她的堂哥交流着。
而今晚一直在旁边做隐形人的李担,在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他和他爷爷,跟沈春花和她爷爷最大不同了。
他跟他爷爷,好像一直在外面说,他们有多可怜,他们多需要国家和政府的补助和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