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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47)

然而东月鸯岂止是“表妹”,她还是萧家的前少夫人,萧蒹葭的前嫂子。

这之间种种纠葛,东月鸯都不好意思和陶引提,加上萧鹤棠现在对她的姿态高高在上,一直想驯服东月鸯,不仅对她提出贴身照顾的要求,还要过分的要求她为他暖床。

这还是属于她的一方安隅吗,无异于与猛兽同行,随时都有被吃掉的风险,东月鸯一直都想断了这段孽缘,可惜……

东月鸯没再说不想留在萧鹤棠身边之类的话,倒是陶引,他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东月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支吾着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月鸯你不高兴了?”

东月鸯:“不是,和公子你没关系,只是有一刻想家了。”不知道有朝一日,还能不能在这世道见到曾经的亲人。

陶引放下心来,捡着好听的话宽慰说:“吉人自有天相,你家里人一定会没事的,大将军应该有派人帮你找吧?你且告诉我,你家里人都叫什么,有什么特点,我也可以安排下去,让穆周郡的城门守卫,还有各处的小吏都注意着,帮你找找。”

有人帮忙自然是好的。

东月鸯:“那就劳烦小陶公子了。”

陶引很无辜地看着东月鸯道:“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叫我小陶公子。”

他以为聊这么久,已经很熟了,东月鸯本来想保持距离的,但是陶引自愿这么帮她,东月鸯顺势改口,“是我忘了,多谢学崖,劳烦你帮我找人。”

陶引这才高兴起来,还兴冲冲地走进屋里,“这有何难,正好,你快来把你爹娘还有弟弟的姓名告诉我,我这就记下来。”

沈冠过来时,正好听见屋内少年和女子娇柔的说话声。

少夫人的态度极好,她本来就不是爱与人争执也随心的一个人,往日里话不多,今天居然能和陶引聊得有来有往,时不时地,还会引发出一两声极少的笑意。

“沈冠问娘子安。”

沈冠进屋,霎时看见东月鸯和陶引几乎头碰头,离得很近的画面,不由得眼皮一跳。

东月鸯是眼熟萧鹤棠身边下属的,上回舆车内经常外出行走,帮忙办事的是瞿星,跟随在萧鹤棠身旁,上传下达掌握了一半内务的是沈冠。

他们也相熟,东月鸯没有不给他好脸色看,不过碍于他是萧鹤棠的人,东月鸯刚刚不经意流露的微笑还是收了收,“有什么事吗。”

沈冠抬手朝陶引行了行礼,然后和东月鸯道:“郎君说,想吃娘子做的点心了,还有他说昨夜床板太硬,不够软,让娘子想想法子,要娘子亲自躺过,觉得舒坦了他再来睡。”

萧鹤棠果然不会让她时时好过,东月鸯闻言脸上的淡笑彻底消失了,像是很不开心听见沈冠这么棒萧鹤棠交代,一旁陶引更是目光不离她,很快察觉到东月鸯心情受到影响。

而且,会不会太奇怪了,东娘子又不是奴婢,怎么床太硬,也要她去管?还要代为试睡,表兄妹之间,还能这样吗?

陶引越想越陷入疑惑中。

东月鸯回道:“床板的事,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左右不过请陶家帮忙再添置两床褥子罢了。”

沈冠向东月鸯拱手,不反驳,意思很明显,“郎君说,娘子允诺过照顾好他,还请娘子守诺。”

东月鸯差点气笑了,她哪里没守诺,萧鹤棠才是要小心点,他昨天夜里可是不守规矩,随随便便就轻薄她了的。

无意当着陶引的面争论。

东月鸯敷衍道:“知道了,还有吗。”

沈冠看看陶引,再看看东月鸯,意有所指地说:“没有了,郎君……只是交代,让娘子在屋子里好好待着,等他回来。”

都不是夫妻了,还想着怎么摆布她,东月鸯冷着小脸,也不回应,沈冠却是知晓该听的她都听到了,于是最后向听懵了的陶引点点头,便走了。

像他们,身份也是随着郎君水涨船高,陶家的小公子没有功名是个白身,他们都是跟着主子做事的,算是家臣,礼貌过问就好,要想多么谦卑客气是不太可能的。

沈冠消失在门槛处,东月鸯却再怎么也笑不出来,甚至没了跟陶引说话的兴致。

她听出来了,萧鹤棠让沈冠来传话,是来敲打她来了,让她不要和陶引走太近,最好安分些,就像她昨夜,他让她离这些人远一点,仿佛还视东月鸯为他的所有物,霸道而不讲理。

东月鸯收起桌上的笔墨,对茫然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的陶引说:“就这样吧,学崖,我表哥他一会就要回来了,让他看见我们在一起,可能会误会……”

陶引还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他只觉得萧将军跟他表妹关系好像很不一样啊,内宅个人生活上的事,都还要麻烦表妹,就是亲妹子也做不到如此,会不会太随便了。

不过,看东月鸯一脸不开心,陶引理解地点头,“是我想得不够周到,娘子云英未嫁,我,我是应该要避嫌的。”

他说着说着又脸红了。

东月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其实成过亲嫁过人了。前夫还是他所崇拜的大将军。

物是人非,干脆还是不说了。

许是因为沈冠来一趟,陶引察觉到他在萧鹤棠那里不受待见,颇有些受挫,他把弓放在桌上,抽走写有东月鸯亲人姓名,简笔画像的纸,失落又有些念念不舍地说:“我,我还是走了吧,放心,你家里人我一定会帮你找的。”

东月鸯点头。

陶引走了两小步,到底是少年人,心性恢复得很快,才刚挫败,不知为什么就想通了,扭头宛若背着大人勾搭娘子般,和东月鸯说:“你好不容易来穆周郡一趟,我还想邀你一同去城里逛逛呢。”

他很期待地望着东月鸯。

为了感谢陶引帮自己的忙,东月鸯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似乎还隐隐存在点想忤逆萧鹤棠的想法,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军营也就算了,到了她这里还是一言堂,她要是违背他的意思又能怎样。

东月鸯:“我也想,可是不知道明日会不会下同样大的雨。”

陶引眼睛一亮,仿佛对明日抱满希望,东娘子,她好像不讨厌自己。

陶引:“那明日我来找你。”

东月鸯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出去,但她又不是犯人,应该不需要被严加看管,她点了点头,这次陶引比来时还要兴高采烈地走了。

他的弓留在桌上,只等萧鹤棠回来,一眼就能看到崇拜他的少年人献上的宝物。

雨停时,已过去不知几个时辰了。

东月鸯没等到萧鹤棠回来用饭,倒是听说,前院陶太守和长子又在招待大将军和将领们了,她的晚饭是在房里独自用的。

天黑后,萧鹤棠的脚步声才隐隐传来,就在房门口响起动静。

萧鹤棠劝道:“好了,不必再送了。”

对方犹在依依不舍,“可是,将军……”

听声音,送萧鹤棠回来的不是陶维和陶成,反倒是一个嗓音甜软,年轻娇俏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