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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52)

这是在告诉成王, 如果萧鹤棠在大丰有一点不测, 他们这边的军队随时会打过来。

成王再怎么样都要顾忌萧鹤棠的安危, 他敢以身犯险,他们如果不想在这个不合适的当口开战, 就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萧鹤棠在他这好好的,因为议和,他履约了, 说到做到, 成王还不能在这时背信弃义。

可是合约内容也不是一天就能谈下来的, 两位大人物之间不过是谈谈彼此口风,至于要拿什么来换,怎么提条件还都是底下人去争执。

萧鹤棠像是根本没考虑要孩子还是要前妻这个问题,他举杯向成王示意,“她还没生, 谈这些是否为时过早了?朕还想多看看大丰风俗民情,这一个月内, 还要在此地叨扰大王了。”

成王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萧弦音刚坐稳帝位,要他割肉换爱, 利益上他肯定是不舍的,一个英武的帝王背后有多少臣民盯着, 不是他做了决定底下人就一定会配合,而且还要看这个“爱”值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

要想他英雄难过美人关,恐怕还不到时机,起码要等孩子生下来,见了真章,那才分得出孰轻孰重。

成王也不心急,思绪万千中过,面上和萧鹤棠恭维来恭维去,“何谈叨扰,本王早就想跟弦音你把酒言欢,既然你暂时无心回归庸都,那就在大丰好好玩乐一段时日,不如本王将一处风景好的别院挪给你住,你看……”

整个大丰都是成王的地盘,萧鹤棠住哪里都别无意义,要是他可以,甚至还可以向成王提出就住在成王府上。

但从开口到闭嘴,萧鹤棠都没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他仿佛逆来顺受,“大王怎么安排都行,朕不挑,曾经夜袭大营,也是幕天席地连水洼马厩都睡过的。”

提起军营生活,成王似乎有些惺惺相惜,谈兴四起。

东月鸯在座下很少去看萧鹤棠那边,他们的目光从刚开始她进来有过一阵不短的凝视,之后彼此间再没有目光纠缠。

现在因被座上成王的笑声吸引,抬眸朝他们望去,只看到萧鹤棠跟对方相谈甚欢的场面,再来点舞姬助兴,可谓是其乐融融。

曌明泽刚应付完其他人,扭过头看向东月鸯,顺着她目光觑见萧鹤棠的身影,这回偏了偏身子,凑近了道:“你可知道他来大丰是做什么的?如果他要换你回去,你可答应?”

东月鸯没有半分惊讶,连丝毫动摇都没有地回视曌明泽,“换我?”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笑了下,“我看,是换我肚里的孩子还差不多。”

不光成王在试探萧鹤棠的态度,曌明泽作为名义上的夫婿也在试探东月鸯的态度,纵然他已经很相信,东月鸯对萧鹤棠已无感情,这大半年里他可是看在眼中,她可没有过度沉浸在思念里,即使思念也是思念在庸都的亲人。

但他还是说:“不错,你于他来说或许不算重要,但你肚子里的种可是他目前唯一的子嗣,骨血可不能流落在外,他定然看重孩子比看你重要,但若是他要你回庸都,你走不走?”

东月鸯听出了曌明泽话里的担心,他好像很不希望他们旧情复燃,东月鸯这回主动替他斟满一杯酒,递过去,“放心吧,我于他没什么用,即使回去也就那样,还不如留在大丰值得我开心,孩子他可以带走,我就不回了。”

曌明泽相当满意东月鸯的回应,不管真假他就是被她哄得很开心,东月鸯可比他后院里的其他妾室有意思多了,他舍不得轻易放她离开,但她能自愿留下来是再好不过的,他忽然动手,握住东月鸯纤细的手腕,扶着她的手说:“喂我,我要你喂我喝。”

东月鸯直接照做,她的手腕被曌明泽把控住了她还能怎么挣扎么,结果喂完才发现曌明泽不要命地往上方看,东月鸯回眸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起萧鹤棠向他们投来了眼神,她愣愣地问:“你何必……”何必这么刺激萧鹤棠?

他会是被刺激到的人吗?

他看他们的眼神就跟陌路人一样,然而曌明泽蛊惑东月鸯说:“你不做给他看,不让他知道你我之间感情有多好,他怎么放弃把你带回去?”

让萧鹤棠放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叫他知道,她已经有人托付终生了,那样他即使带孩子回庸都,不带东月鸯也不用有什么愧疚感。

本来也不打算回去,东月鸯一时认同了曌明泽的道理,但她还是要提醒一下,“你别太过了,万一让你后院里的妾室们知道,还以为你多偏颇我,我可不想得罪了她们。”

她们是都认为她会离开大丰的,万一没有离开,东月鸯定然需要曌明泽安置好她,不然占着世子妃的位置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岂不是个活靶子。

“放心。”曌明泽懂东月鸯的意思,他出声安抚,“我会让她们知道,你对她们来说造不成多少损失。”

世子妃罢了,没有娘家后台,就跟傀儡似的,日后就算位居高位,谁能拉拢东月鸯谁就能多个助力,道理还不是一样。

他们二人亲昵的窃窃私语的一幕,有些超出庸都这边使臣的认知了,没想到成王世子对东月鸯会是这副亲近的态度,好像有些痴迷于这位夫人,这样还有可能放人吗?

瞬间郑潮戨向萧鹤棠望去,东月鸯比他们想象中过得还要好,不管这是不是成王这边做出的障眼法,她的气色做不得假。

他在那天匆匆赶到医馆后,发现萧鹤棠一人安静地站在原地,眼里的情绪浓稠得像是一块化不开的墨,他得知详情后就劝阻他,不要这么早暴露自己,但是使臣刚到大丰,萧鹤棠便召集了人手恢复了身份,放出消息要与成王议和,这比他们计划的要早了两个月时间。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迫不及待想跟成王谈条件,把人要回来,还是不想受这份气,早些解决了回庸都去,郑潮戨都把握不好萧鹤棠心里所想的。

他到现在都觉得近些天发生的一切太过巧合了,原来他们此前遇到的人就是东月鸯,萧鹤棠这些天以卫十七郎的身份示人,与他打交道的还是东月鸯,如果早知道,或者萧鹤棠没失忆的话,那么他们早可能将人偷偷从大丰运送走,还何必留在这与成王谈判。

今日东月鸯的出现,不过是在众人面前走个过场,以示她在大丰过得怎么样,庸都的使臣可不要拿她在这受了亏待来攻讦大丰,以此来谈条件。

东月鸯没有在殿堂上待太久,她坐不住,久了腰便不舒服,她要走成王那边也不阻拦,但是曌明泽亲自送她回去,带着东月鸯向父亲和萧鹤棠告辞,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东月鸯被曌明泽搂着腰,从眼前离开。

成王转头跟萧鹤棠表示,“弦音,还要喝吗?”

人走了,宴席当然还要继续下去。

本以为这一面见了,东月鸯暂时不用再替成王父子办事,出现在萧鹤棠眼前,然而,很快他们又打交道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