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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床(14)

东月鸯的马车外也来了两个人,是从镖师里抽调的两个护卫,专门用来保护她。

弄清楚后,东月鸯渐渐放宽了心,依靠地向后倒去,她靠在软枕上等着这些人将她安全送到望天城。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行镖的队伍突然停下,官道两旁具是些一眼望去茂密葱郁的山林,更深处还覆盖着一两捧稀疏的白雪。

东月鸯闻声惊醒,“怎么了?”

窗户旁来了个人,敲了敲马车,说话声音像是带队的老镖师。

东月鸯掀开帘角,果然看到镖师的脸,“伍师傅,出什么事了?”

老镖师神色略有些奇怪地说:“前方的路被官府的堵了,要过去须得进行检查,可能需要夫人也下来一趟,说是若无危险,自会放我们过去。”

东月鸯谨慎地朝前撇去,目光透过老镖师,发现了官府的人的身影,她轻声问:“这是常有的事吗。”

老镖师:“是,属正常,我们行镖,常会遇到官兵例行检查。”

东月鸯了解后这才从马车里出来。

离开城里,到了外界才发现凉意多么深重,寒风一吹,东月鸯粉白的脖子便往衣裳里更缩了缩。

在远处的山头,掩藏在深山的密林里,马背上坐着两道深浅不一的人影,在他们不远处还集结了一大堆人,正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计,天凉这些壮汉有的穿着单薄,有的甚至还打起赤膊,每个人都大汗淋漓,舞枪弄棍,呵声不止。

傅紊从山的下方收回目光,朝旁边的人面容看去,萧鹤棠孤立端坐,眉眼皆是冷情。

察觉到傅紊在看他,萧鹤棠掀眸一扫,朝着官府设卡阻拦的位置道:“这就是你要我来看的目的?”

傅紊:“我听说一些事,你们和离了,她要离开庸都郡。”

萧鹤棠神色极淡。

傅紊接着说:“底下那些官兵是我的人,设卡也是我安排的,只要我不松口,那边就不会放人。”

萧鹤棠听笑起来,“什么意思?”

傅紊:“我是说,若是你不想她走,或是想出顿恶气,我可以帮你……”

萧鹤棠勾起嘴角,他眼里没有一丝留念的情绪,打发说:“你看我像是需要的样子么,你多事了,傅紊。”

东月鸯走不走,和他有什么关系。

萧鹤棠笑意锐减,轻慢而面无表情:“不相干的人就不用再找我了,我没空,也与我无关。”他随意地抛下这句,便策马毫不留情地走了。

风声猎猎,冷意倾袭。

东月鸯和婢女靠在一起,披着皮毛领厚实的披风,依旧冷得瑟瑟发抖,她没想到不过一个例行检查居然要费时那么久,那些官兵将他们这行队伍查得非常仔细,像是捉拿犯人,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天上忽然出现一道青烟信号,还在和老镖师扯皮的官长瞥见后,终于松了口,“行了,没什么大问题,走吧。”

第10章

官府设卡的事东月鸯没有多想,回到马车上,车内暖炉的温火烘着她的身子,东月鸯舒出口寒气,面色渐渐回血了,精神也得到了放松。

镖队重新上路,东月鸯靠在窗前,窥探着外边一角,路过看着他们离开的官兵,一种终于要脱离庸都郡地界范围的兴奋忽然涌上心头,身体里的血液好似在激荡流动。

终于走了,终于结束了与萧鹤棠这段不被看好的婚姻。

老天重新给她一辈子,东月鸯决定这一世再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糊里糊涂过下去了。

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去望天城的后面的路上,再没有像出发前那么大的动静。

就这么过了小数天,行镖的队伍停在了邻近望天城的驿馆内休整,东月鸯也终于从马车上下来透透气。

驿馆内人来人往,饭菜飘香,有许多行商的,也有许多拖家带口打尖住店的,交谈笑闹声远扬,与屋外风雪凄寂的气氛大不相同,堪称喧哗热闹。

老镖师和东月鸯道:“房间已经开好了,这是房牌,夫人先回房歇息下,片刻之后就可以下楼用晚饭了。”

东月鸯看见桃柳接过房牌,客气回应:“有劳了,那我就先上去了。”

镖行为东月鸯开了一间上房,在驿馆的后院,东月鸯和婢女朝房间的方向走去,前方有一条拱形的小石桥连接中庭,东月鸯与其他住店的客人擦肩而过,路过她的人影在走了两步后忽然停下,似是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东月鸯,一直到她的身影默默消失为止。

到了房间里,桃柳先去铺床,再去打了一盆水来给东月鸯洁面洗漱。

东月鸯从窗台旁挪到架子旁,刚擦完脸,房门就被外人敲响了,桃柳出声问:“谁啊?”

东月鸯以为是镖局里的人通知她们前去吃饭,示意桃柳打开门看看。

桃柳去了以后,门口传来一道陌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敢问你家夫人可在?”

桃柳一脸疑惑:“你是谁?”

年轻男子笑而不语。

听见动静,东月鸯整理好了从里头出来,她抬眸看向房门口站着的一主一仆,年轻男子在她出现时眼神一亮,神采奕奕,东月鸯对他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迟疑地问出了和桃柳一样的问题,“敢问公子姓名,找我所为何事?”

对方闻言,顿时轻笑起来,下一刻居然主动叫出东月鸯的姓名,“月鸯,你怎么这么客气,时隔这么多年,难道不记得我了?小时候,你闹着要骑我的小竹马,我还曾抱过你,不,扶着你帮你爬上去。”

在东月鸯的父亲没出事,她还没去萧府寄住前,东月鸯和东母在一起,她家还有一户邻居,是东月鸯母亲的表亲兄弟家,这家有个比她稍大两岁的小儿子,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东月鸯和这位小表兄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只可惜,因着在望天的东父发生意外,东母前去照料,没多久这位表兄家里也迁去了望天城做生意,这对小表兄妹便断了联系。

再次相见已经是这么多年后,东月鸯惊讶于会在这里碰见牧信衡。

然而牧信衡说:“哪里是什么意外,姨父姨母得知你要来望天,却因城里的生意忙一时无法脱身,加上我近来空闲,于是主动提出前来接你,我想你来望天城必然要在驿馆休整,于是特意在此处等候。算算时日,在这我已经守株待兔似的等了三天了,终于和你碰上了。”

先前在小石桥上走路,牧信衡只见刚进来驿馆的女子异常引人注目,开始还未细想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直到走近了细看东月鸯的五官,才想起她的神韵与姨母的有些相似。

不过出于怕认错人的考虑,牧信衡还是先去驿馆的掌柜那里先打听了一番,见到了护送东月鸯的老镖师,再次确认了她的身份,这才赶着过来相认。

多年未见,表兄妹二人突然重逢,还颇为尴尬。

东月鸯是听牧信衡说出了小时候的事,又熟知双方大人的背景,于是相信了牧信衡是自己的表兄,她礼貌问:“我父母……他们如今可好?姨父姨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