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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316)

次年, 太子出生。

魏君锐利的眼光一下看了过去。

康大人额头已经细细密密的出了汗,这会直接跪伏在地, 口呼冤枉:“陛下,臣尽心尽力几十载,未料到临老了还被这般诬陷,那下人的话如何可信?臣自问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君臣!”

郁桂舟丝毫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质问道:“康大人说你是冤枉的,那你屋中那堆积如山的金银从何而来,你屋中所放的画又从何而来,本官向来不污蔑人,早就让人去你那府邸探了个就近,你还有何话要说?”

话落,一袭黑衣的护卫走了进来,在离魏君不过几步远之处淡淡的点头证实了郁桂舟所言非虚。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康大人已知事情败露,他颓然的瘫坐在地上。

这其中,左相的反应是最大的,足以用惊骇莫名来形容:“这……这,竟然是如此吗?”而后这个为大魏兢兢战战一辈子的相爷止不住泪流满面:“陛下,是老臣对不住你啊!”

一生为民为国,却不想从那日醒来后便天翻地覆,这些年,他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还因为那无颜之事,到头来,却被人拆穿这不过是一场算计,算计……

左相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踉跄跄的站不稳脚跟,郁桂舟一把拉着人,轻声的安慰了句:“相爷小心,如今真相大白,左相就算有过错处,也足以放了心,至少你从未在此事上对不起陛下,至少在君臣、师徒之上,你没有背叛谁。”

左相凄惨一笑,笑容十分苦涩:“是啊,临到老了,这个心结也总算解开了……”

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只听到魏君一声呵斥:“康有德,你做什么!”

郁桂舟二人转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那颓然在地的康大人已经站了起来,而且他手中正拿着一柄锐利的匕首抵在魏君的喉结处,在他们旁边,随同康有德而来的吏部侍郎挡在他们身前,手持一把长剑与暗卫对上。

“康有德,你敢以下犯上!”

“康大人,你这是要弑君吗!”

郁桂舟和左相几乎同时出声,而康大人早就不是先前一副懦懦的样子了,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以下犯上?弑君?哈哈哈!”

他指着下头不敢动弹的人桀骜的道:“我就是以下犯上,就是要弑君,你们又当如何,如今这整个皇宫都被我的人给控制住了,而皇后则早早把后宫所有嫔妃子嗣聚拢在了一块儿,只等着我这边大功告成,便拥立我儿坐上这尊贵之位,而我,就是魏朝的太上皇了,哈哈哈!”

突然,他脸色一变,狠狠的瞪着郁桂舟:“要不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本官又岂会这个时候暴露,不过好在,左相替我们背锅的事儿已成定局,待今日过后,这怎么说都是我们说了算!”

言下之意,这里的人通通都活不过明日。

魏君被遏住咽喉不能动弹,但不妨碍他狠狠的骂了声儿:“乱臣贼子!”

康有德狠狠在他身上拍了一掌,直打得魏君蹙起了眉,他不顾郁桂舟和左相的警告,嘿嘿笑道:“我都乱了快二十年了你才发现吗?”

关皇后在未出阁时便与他勾搭在了一起,而后那次进宫后两人又找了机会滚成一团,关皇后正是宜怀孕的时候,但魏君整日的忙碌着朝堂上的事儿,已许久没碰过她了,两人厮混了好几日,最后为了掩盖事实,也怕关皇后怀上子嗣,这才想了个法子把左相拉下水。

魏君听得咬牙切齿:“奸夫□□!”

康有德十分不要脸的承认:“你说得对,陛下或许还不知道,皇后面儿上看着高贵大方,实则在床上是个什么货色吧,你尝过那种味儿吗,一身的骚气,骚得我一个男人哪里能把持得住!”

魏君气得浑身发抖,郁桂舟忙劝着他:“陛下,你可千万别上当,这康有德他就是在激你呢!”

康有德干笑了两声,听着耳边传来的蹄蹄哒哒的声儿,得意的笑道:“你们听,可是我的人马已经踏破了这皇宫,就快来了。”

康有德大笑不止,然而等人来,他却突然戛然而止。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黑衣冷面,又有几分不耐,同先前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只是更多了些漫不经心,他一步一步往里走,却仿佛踩在了康有德的心上,他赶忙施了施力,在魏君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颤颤巍巍的说道:“你是谁,你别过来了,我,你若是过来,那我就杀了他!”

那人果然不往前走了,左相趁机便说着:“康有德,回头是岸,你先放开陛下。”

外头已经没了声音,康有德先前以为的那金戈铁马根本不在,他心里已经一清二楚,连那吏部侍郎也面色大变的问他:“大人,现在怎么办?”

康有德不想死,当即就抵着魏君威胁道:“让他们推开,让所有人都推开,放我们离开,等我走,我定然放了你。”

有了魏君在手,康有德也算是有恃无恐了,虽然还有些不甘,但此刻保命要紧。

随后,他扯着魏君一步步踏入了明正宫,渐渐往外移,郁桂舟等人也跟着出去,只他在担忧的同时却看到先前那男子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

心里头有点猜测,果然,刚到宫门口,一支从城墙上射来的弓箭已到了跟前,一把穿过康有德的身子,他身子一颤,嘴角泊泊血迹渗出,随后一把往外倒下。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时,却不想,那康有德竟然拼死一搏,锋利的匕首一下插入了魏君的胸膛,随后他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陛下!”

“陛下!”

魏君怔怔的看着胸前的利刃,似乎压根没反应过来,耳边是众人的呼叫,只是他却再也听不清了。

华君四十六年秋,魏君瓮逝。

大魏原有的和平瞬间被打破,各房势力都筹划着要把自己看好的皇子送入那龙坐之上,而前皇后和前太子因混乱皇室血脉,被关入宗庙,贬为庶人,连带是皇族血脉的七皇子也再无人在看好,再替他说话。

关家、康家、平家以及颜家和依附于他的卓申艾广通通受到了波及,除了白家完好无损外,整个上淮的世家都被这一阵的漩涡给连累,元气大伤。

大魏朝内忧外患,急需要一个君主来稳定四海之心。

再一次走在这沉闷的宫道上,郁桂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历历在目,仿若昨日,清早,他又接到了消息说颜左相突感恶疾,如今人已经倒下了,想来也就这几日的事儿。

“大人,你在担忧什么?”

身旁,八皇子魏唤月侧头问着。

郁桂舟微微偏了偏头,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怎知我在担忧?”

此次,太后突然下旨召他入宫,连带的还有与他走得亲近的八皇子殿下。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相信以八皇子的聪明劲也猜到了才是。

八皇子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大人的脸都愁得起了几层褶子了,这么明显我又岂会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