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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275)

好在,这是哪儿元小七还是知道的,学着家人的吩咐给郁桂舟和郁言细声细气的见了礼:“五叔,堂兄。”

郁言两个点点头,郁言和气的指着一旁的椅子朝她说着:“不必拘礼,来小七过来坐。”

元小七依言落座,虽然知道这是她的叔叔和堂兄,到底是过了多年人下人的日子,与这种人上人同处一屋,还是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尤其这二人大半年剿匪贼匪,如今一身气息早不是当初的温和儒雅,更多的是威严和沉稳,这种气质,元小七只在元当家的身上偶尔见过,但每回见了都让她发憷。

郁言还好,见人带笑,郁桂舟却是难得给个笑脸,郁言撇了撇他,示意他收敛点,都吓坏小姑娘了,这才慈爱的问着:“小七怎的过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在郁言的笑意安抚下,元小七紧张的心稍稍缓解了下,手心也不再紧紧拽着衣角了,回道:“是祖父让我问问,下月州府有灯会节,这个传统是否要延续下去,若是州府开办节日,那祖父和爹、哥哥们便准备做些好看的灯笼过来。”

“灯会节……”郁桂舟轻声呢喃。

他心里一算,随即又怅然若失起来,叹道:“这一晃,半载多过去了,都是次年了。”

郁言也正在想着这灯会节,听到他的话,顺口回了句:“那可不,前几月就是年节,当时你不是说贼匪未灭,焉能过节吗?”

当时那个境况,每日都是各种敌情、制定情况、剿灭贼匪,安置妇孺,每日都要制定下各种计划、完善,能按时吃得上一口热饭就算好了,哪能跟往年一样,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身边孩子打闹嬉戏,桌上摆了一桌又一桌好吃的等着,处于这种地方,没有人有心思去过节的。

郁桂舟笑了笑,想起了曾在案卷上看过的亡山风俗。

亡山在未被贼子霸占前,确实有一项风俗,便是在每年三月时在州府内大街小巷举办一个灯会节,做工最好、最特殊、最漂亮的那盏灯会被放在城楼上三日三夜供人瞻仰,作为知府,他还要赐下一笔不菲的奖励给那位最后获胜者,以示鼓励,这也是因为亡山地处特殊,在那密林外唯一能让老百姓获得材料来源的东西了,可惜数年被贼子霸占,这灯会节也便再也没举办过了。

如今百废待兴,贼子被剿,正是提升名望、安抚百姓的最佳时候,郁桂舟几乎没多想便应了下来:“你回去告诉你祖父、父兄,灯会节会如期举行。”

元小七一下高兴起来,连暗淡蜡黄的脸都明亮了几分,她小心翼翼的扒了扒自己枯燥的头发,吞吞吐吐的说起了另一件事:“堂兄,你能不能,能不能……”

郁桂舟疑惑的看过去:“能不能什么?”

元小七垂了垂头,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红晕,突然她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着郁桂舟:“你能不能帮我说和一下游家,他们家,他们家的大公子听闻今年要择人订亲了……”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再是做好了心理建设也是不好意思跟人谈论这种事儿的,何况,这里还是两个大男人,彼此并不是太熟悉,若是有法子,元小七也不会把心里这个掩藏了许久的秘密说出来,她深知,若是告知爹娘,定然会让她早些死了这条心,在村里去选一个人嫁了了事,但她心里又岂是愿意?

郁桂舟和郁五叔都听懂了。

小姑娘这是想攀高枝了,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不是凭着一个想象就能达成所愿的,人在往高处走时,那必然也要自身跟得上去,否则,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若是那游大公子对她也是有意的,想必根本不会寻求他的帮助才是。郁桂舟打量了元小七半晌,最终没一口回绝让小姑娘伤心,只道:“如今亡山还不太平,这些推迟一些时候在慢慢说与我们听,你也堪堪成年,亲事自有父母做主,我一个堂兄若是胡乱给你指,只怕到时会冒犯三叔,不如你先回去给三叔三婶说说,若是说通了,那在下月灯会节时来州府,我便差人去问问,你觉得如何?”

元小七看着他那张已然定下的脸,到嘴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拒绝了郁桂舟和郁言挽留,元小七待了数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人一走,郁言便问着郁桂舟:“你还真打算替她问一问?”

郁桂舟勾了勾嘴角,笑道:“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三叔和三婶也不会同意的。”

元小七确实有勇气,也有些小心机,但终究是太过单纯,贸然去大家里,怕是长久不了的,还不如安安分分找个吃喝不愁的,有他撑腰,日子不比那些后宅女子勾心斗角来得强?

揭过这茬,郁桂舟又道:“如今陛下的要求已完成了一半,待今年在忙一些,争取在年节时把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接过来,大家一起聚一聚。”

郁言听他说得美好,也不由跟着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敢说,三章之内定然让他们重逢信不信?

第161章 为官之道(十二)

几旬之后, 郁桂舟这边事情逐渐上了正轨, 落雁坡那伙贼子被他给训练得老老实实的,便是那几位首领, 初初还有些端着, 如今不也跟其他人一般,哪里还有当初落地为寇的半点威风姿态。

在遥远的渝州府境内,清县下前往大古镇的路上,一辆不大起眼的马车在路上疾驰而过,赶路的车夫是个大块头,似乎与里边的人十分熟络似的,不停的把外头的新鲜玩意讲给里头的人听。

他们是从怀云镇赶来的。

怀云镇到大古镇驾着马车也要一日的功夫, 行到一半时, 车夫慢慢放缓了速度,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停了车,当下跳了下来, 爽朗的说着:“大姑娘、二姑娘和两位小公子, 咱们先在路上歇息一下, 让马匹也放松放松,这外头青山绿水的, 你们也下来走走瞧瞧吧。”

话落,车上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撩了起来,当下便有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走了下来,他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饰,带着银冠, 脸庞生得白嫩如玉,一看就是受过教养的,随后又一个约莫十岁上下的小子也蹦蹦跳跳的走了下来,虎头虎尾的让人看着就欢喜,最后才有两个二十左右,梳着妇人头的两个小娘子从车里出来。

几人下了车,最前头的少年便朝着大汉道谢:“这回多谢大力哥了。”

谢大力哈哈一笑,摆摆手:“可当不得,可当不得,反正我恰会赶车,不过是送你们一程罢了,有何要谢的,要谢啊也该我谢你们,若非郁大人当日授我儿读书习字,他如今又怎会通事理,明我们长辈们一片苦心。”

说起他儿子牛蛋,谢大力如今逢人便是笑,早些年,郁大人未曾在谢家村里授课时,牛蛋聪慧是聪慧,但问些问题偏生让人无法回答,他们一家老小都是泥腿子,平日里顾着吃喝都是大问题,哪懂其他乱七八糟的,幸得郁大人那两年回乡,教着村里的孩子们读书习字,好坏不说,光是会识字这点,便让他们的后代们不必日日去干那劳力活计,如今整个谢家村,提起郁桂舟郁大人,谁不是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