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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257)

那大人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状元公客气了。”

“嗤!”周围传来一圈又一圈的吸气声儿,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年轻俊美的男子, 还有些不可思议,这可是状元郎呢,委实太年轻了些。

“状元郎,状元郎!”

姚未连连说道,围着郁桂舟团团转,狂喜起来,比他自个儿中了状元还激动万分:“郁兄,你是状元公呢?”

这时,纷纷有人道贺起来:

“恭喜状元公,贺喜状元公。”

“恭喜状元郎了。”

“……”

白晖、施越东也真心实意的抬手:“恭喜郁兄喜中状元!”

“大侄儿啊,”郁言突然感触起来,一把拍在他的肩上:“五叔果然没看错你,好样的,我郁家就靠你了!”

说完这一番话,郁言面容一肃,豪迈的摆摆手:“多谢各位捧场,来报信的通通有封红!”这回不用姚未提醒,郁言便从容的让陈蕊从里边拿了些封红,还让人抬了些铜板过来,把封红一一递给了报唱的人、看榜的下人,又在门前洒了些铜板,一时,整个清澜小院喜气洋洋。

闹了一阵,那唱报的大人便让抱着头帽、衣裳的报喜者上前给郁桂舟披上了红绸步,拥着人骑上宝马,浩浩荡荡、吹拉弹唱的游街去了。

直到被弄上马的时候郁桂舟都还云里雾里着,这怎么他就成状元了呢?

状元郎这种名头每个学子心里或都想过的,他也不例外,只是郁桂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虽想过,但从未奢望过,可如今这名头就在他头上,热气腾腾的画面就在他眼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中状元了啊?

有了这个无比清晰的事实,郁桂舟总算振作了起来,脸上露出从容温和的笑容,笑着同周边不断道贺的人点头示意,不多时,他们便遇到了另外两队吹拉弹唱的队伍,这其中,一人是榜眼,一人是探花。

榜眼之人,郁桂舟曾见过,便是那位会考头名会元,而探花郎他则比较熟了,是那晏州府的宣和。

三人相遇,打过了招呼,随后一道游街打马,也是这时,郁桂舟才了解到书中曾说过的“选婿”一事是为何,两旁两岸的街道上,不时有花束从天而降砸在他们身上,他和榜眼微乎其微,可怕的是宣和几乎要被花束给淹没了。

没办法,谁让自古以来,探花郎便是选出的容貌最为俊美、且尚未成亲的佳婿呢?而他们一个娶妻,一个年迈,谁都不是心仪人选。

行走间,郁桂舟还低声传音给宣和:“宣公子,你瞧见四周楼上对你指指点点的各位大人和小姐了吗?”

中间的柳沿岸老先生便只顾笑了起来。

宣和一身的风度被几乎没顶的鲜花给打散得七七八八的,一丝不苟的衣衫皱巴巴的,连束着玉冠的发丝也杂乱了许多,露出几缕黑发到处飘荡,这对自小受着世家礼仪,哪怕外出游历也有人服侍的宣和来说,此番还是头一遭。

他顾不得回答郁桂舟的话,只不着痕迹的理着衣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摆出温和谦虚、偏偏如玉的世家公子形象,看得郁桂舟和柳沿岸老先生都忍俊不禁。

笑了一段后,郁桂舟实在忍不住提醒他:“宣兄,你也莫要太重仪态了,如今不过才走了几条街而已,待咱们游街一圈回来,你这一身早就毁了,何必还多此一举呢?”

世有才华状元郎,古有美玉探花郎,谁让他太受欢迎了呢?

听了郁桂舟的劝告,宣和面上先是纠结了一番,接着才叹息似的放下了手,只觉得到底是有些狼狈:“我已有心仪之人,待回去后便登门提亲,此番于我真是太过意外。”

榜下捉婿这事儿,宣和是知道的,只是宣家和白家这一代结亲的事儿早就是板上钉钉了,因此他若上榜,也必不会担心被赐封探花郎。

可世事就这样无常,状元和榜眼二人皆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唯有他一个,虽说两家口头一约定好两个小辈的事儿,只到底没有流露出来,旁人也无从得知,这时候,也只有把他放在这个位置最为合适了。

宣和憋着气,跟在郁桂舟和柳沿岸老先生的后面躲躲闪闪的走过了一回打马游街,到游街完,整个人才一下放松了下来,那唱报的大人临走前,告诉三人,十八日,在宫中有一场琼林宴,望他们准备参与,而过了琼林宴后,这批新上任的进士便要选择是投身官场,入朝堂上入官,还是苦心研读,成一代大儒。

白家清澜小院里,不断有礼品从外头送来,均是为郁桂舟道贺,把郁言等人忙得底朝天,一人忙着登记,一人忙着整理,还有人负责把东西装箱等等。

只是再忙,对郁言来说,那都是高兴的。

郁家出了个状元郎,甭管几房不几房,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儿,郁家从祖辈开始,一直走那耕读传家之路,便是当年的郁家大房,也不过是侥幸考得了进士,汲汲营营的做了个五品的京官罢了,饶是如此,在淮阳那地方也足够让人论道敬重。而如今,舟哥儿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下就给老郁家考了个状元回来,真是让地里的祖宗都颜面有光啊!

郁言乐呵了半晌,一直搬着礼品的姚未突然问了起来:“五叔,你上回说的,若是郁兄考上了状元,太白楼里二十顿席面可别忘了!”

“有吗?”郁言脸一僵。

他当时那不是笃定了舟哥儿根本考不上状元才顺嘴一说罢了,这下子什么是祸从口出他是知道了,他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那,那就吃吧!”

二十顿罢了,还吃不穷他的!

姚未嘿嘿一笑,见一旁整理东西的白晖和施越东二人毫无反应,不禁挤眉弄眼的清了清嗓子:“那个啊,白兄、施兄,我知你二人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俗话说得好,无论什么猫,只要捉到了老鼠那就是好猫,你们也别太伤心难过了!”

白晖把手上的东西一搁,转回了头:“你几时见我们伤心难过了?”

他和施兄一人在前十,一人在前二十,哪怕比不得郁兄名头大,但也足以傲视泰半学子了,何况,他和施兄出生世家,又不曾像宣和一般到处游历,增长见识民情,这一届科举偏生考的他们最不擅长的,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超乎他们心里预期了。

跟一个在府试里吊尾考上秀才的人相比,那真是差得太远,足足有十万八千里。

他们不过是经过此次科举发现,书中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对的,他和施越东都严重缺乏了这些见识,因此正在商议去哪里游学一番呢?

等郁桂舟回来后,清澜小院已安静了下来,郁言把整理好的单子给他,为庆贺郁桂舟考上了状元,几人在太白楼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夜半才歇下。

三日后,宫中举办琼林宴,四百七十三位进士参与,这其中,又数郁桂舟、柳沿岸、宣和三人被人追捧追逐,在宴席上狠狠出了一次风头,进行到一半,郁桂舟悄声倚在廊上歇了口气儿,正吹着热气,却见一名内侍监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