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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偏执魔尊后(9)

不过现在不是逛街的时候。

曲红绡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傅显就更不得了了,他虽然只穿着简单,又用斗笠压着眉眼,然而旁人仍是不敢直视他——只要看他一眼,保准会觉得从脚底板一直冷到头顶。

因此这二人闪进城之后,一刻也不耽搁,不走大路走小巷,找了家偏僻客栈,推门就进。

一进门,傅显就感觉不对。

这客栈甚是破败,桌子只有四五张,细看那竹桌,上头竟然有不少刀痕。厅堂里有七八个客人,有行商打扮的、有镖师打扮的,操的倒是南腔北调,但目光具是鹰视狼顾,有意无意地往他们两个身上瞟。

——这是黑店。

现如今,天地灵气渐渐衰竭,各大仙门仙宗,多是十余年才开门收一次徒,走上正统修仙之路的机会甚少,那些有灵根却无仙缘之人,就成了无宗无派的“散修”。

无宗门庇护,自然没有上乘的功法可练、也没有上乘的灵石、法宝、仙丹可用,这些散修,终其一生,都难以筑基,不能辟谷,还需得为了自己的生路奔波劳碌。

心术正的,可用自己悟出的一些法术去做正事,比如南来北往的商船之上,多有会御水决的散修为船庇护开路。

心术不正的,开开黑店、杀人越货的也不在少数。

傅显是上个月才开始在沅水大开杀戒的,但他可不是上个月才来的,早在一年之前,他就已出了大光明境,把外界的一些弯弯绕绕给摸清了,刚才一瞧这屋子里人的眼神,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但是曲红绡不明白。

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原主所残存的记忆,但原主自小就在天山剑宗生活,从未下过山,别说黑店了,她连黑茶都没见过!

傅显站在她身后,颇为无言地看着姑娘掰着手指头和掌柜的吩咐——菜要四荤四素,本地特色的霉豆腐、蒿草糍粑都送些来尝尝……

曲红绡生了一对含情桃花目,一颦一笑之间,眼角自有媚意流出,此刻她身着薄绿衣衫,显得体态风流,一只皓腕轻轻搭在桌柜之上,纤纤手指之上艳红蔻丹闪着光彩,更是晃人心神。

这样的美人,本就就光彩夺目,这开黑店的几个散修哪里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眼睛就不自觉的往她身上黏。

曲红绡浑然不在意——她穿越以前就漂亮,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虽然烦得很,但为此大动肝火却没必要。

但傅显在意。

他伸出一只骨里凸出的手,慢慢搭在了剑柄之上,面无表情地瞪了那掌柜的一眼。

那掌柜的只觉眼珠子好似被毒蛇咬了一口,迅速地低下了头。

第7章

傅显的手在剑柄上搭了一下之后,店里的人眼神就迅速规矩了许多。

那掌柜客客气气地要给他们开两间屋。

傅显皱眉看了一眼曲红绡浑然不觉的样子,冷冷截口:“只要一间。”

曲红绡闻言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两个酒窝。

傅显神色冷淡,好似全然没瞧见她的表情,慢慢地走上楼去了。

这客栈在城根儿处,地方算不得繁华,条件也不怎么好,好在还算干净,二人进了门之后,只见屋中一扇刷了桐油的木屏风,前头设竹桌竹椅,后头设榻。

店小二之前就和他们俩一块上楼,送来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里衣,傅显随手指了指屏风,那店小二就把乖乖把东西搁在了屏风后头,一言不发地退出去了。

傅显拐进了屏风后。

他的手刚放在腰间系带上,就瞧见曲红绡也拐进来了。

她手上还寻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药罐子,里头放了好些杵碎的蓟草。

傅显放在腰带上的手瞬间停下了动作,眼神古怪地瞥了一眼曲红绡。

他仗着自己的身子骨极好,今日几乎是在透支一样的使用自己,只是透支的结果就是伤口反复撕裂流血,他能感觉到身上缠绕的绷带都已被血浸透。

——他该换药了。

傅显坐在了榻边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扣着,无声地等待她转过身去。

但曲红绡这个向来聪明的好姑娘,此刻却成了个笨蛋,对这男人的暗示一点儿反应都无,反倒是捧着药罐子凑了过来。

她无辜地睁大杏眼,道:“你怎么啦?不换药么?”

傅显不由皱了皱眉。

自小生活在荒野之中的人,天生就具有一种野性的直觉。傅显多年浸淫在他人的恶意之中,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别人是真心对他好还是假意对他好,他再清楚不过。

曲红绡的心的确是很好很好的。

只是……

傅显不由想到刚刚在厅堂里时,她对满屋子垂涎而恶意的眼神全然无知无觉,肆无忌惮地散发魅力,再看此刻,她一只手捧着药罐子,愉悦又天然地坐到了他身边,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反而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拉他的腰带。

眼角含笑的美人还轻轻地道:“会有点痛,但你别怕……”

傅显忽然伸出手,反手将曲红绡的手死死压在榻上。

曲红绡抬眸望他。

傅显并没有看她,声音如一把生满铁锈的刀:“我是个男人。”

曲红绡眨眨眼:“我知道啊。”

傅显冷冷道:“你不该想去解一个男人的衣裳。”

曲红绡似笑非笑:“为什么?”

傅显被她理直气壮地态度梗了一下。

半晌,他才慢慢道:“因为男人本就没一个好东西。”

曲红绡从善如流:“你不一样,是不是?”

傅显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一样,我什么人都杀,你难道没瞧出来?”

他的目光忽然就落在了她脸上,双眸漆黑、锋利、亮得惊人,如两点剑芒;他的嘴唇很薄,看起来分外冷酷、他的鼻梁挺直,瞧上去十分不近人情、铁石心肠。

这样一个男人,很难让人不感觉害怕。

当他问出这种话的时候,曲红绡就感觉自己恍惚之间看见了一头缓缓俯下身躯、蓄势待发的黑豹,倘若她答错了一句,这头矫捷而剽悍的豹或许就会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但曲红绡显然不是一般人,一个温良的姑娘,是不可能在穿书的当天就先杀两个嘴贱的男人祭旗的。

她也是猎手,在瞧见这样难以驯服的猎物时,血液之中就不可遏止地燃起了兴奋的毒火!

男女之间的这种交锋,细说起来,只怕比最顶尖的高手对招还要更精妙、更惊险。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一双媚眼流淌出如丝般的愉悦。她的手被傅显压在榻上,她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非但不慌张,反倒轻轻曲起了手指,极快地挠了挠他的掌心,然后她就瞧见傅显小臂上的肌肉忽然收紧了,整个人的脊背都僵硬了几分,好似受到了什么极不得了的惩罚似得。

曲红绡对他这反应受用极了,悠然道:“你想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