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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偏执魔尊后(22)

——你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允许别人畏惧、不允许别人害怕?

他又扫了曲红绡一眼,见她神色仍有些怔怔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了一下,嘶哑地道:“走吧。”

说着,他捡起了自己的剑,慢慢地走出了舍剑堂。

他的身后,那美人的声音轻轻传来:“等一等,我有话对你说。”

傅显僵住。

他缓缓地转身,冷声道:“什么?”

曲红绡道:“伸出手来。”

傅显垂下了头,盯着他自己血淋淋的手看。

半晌,他一言不发,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掌伸到了她面前。

然后,他就看见她伸出了她的的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

她惯常用鞭,然而在仙门灵丹的滋补之下,她的手腴润如玉、指腹柔软,好似柳枝一般拂过了他满是厚茧的手指与虎口……傅显忽然昂起了头,苍白的脖颈之上,喉结正在轻轻滚动。

一片柔软的手帕落在了他的手心,曲红绡拉着他的手,用她的手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替他擦净,傅显仰着头没有看她,但他的脖颈之上,却忽然因为刺激而浮起了一片小疙瘩。

他的手正在被抚摸、被温柔的擦拭,他却紧张得好似在受刑。

半晌,曲红绡笑道:“好啦,总算是干净些了……这样子才好嘛,否则手上黏黏糊糊的,多么不方便。”

她抬起了头,正好看到傅显垂下头,漆黑的眸子正在看着她。

她面上的笑容如蔷薇般娇艳动人,她歪了歪头,轻声道:“你怎么了?”

傅显摇了摇头,哑声道:“没事。”

曲红绡道:“龙人英既然已死了,想来这蛛丝阵很快就会破掉,我们休息一日,明日便启程去天山?”

傅显道:“好。”

曲红绡又道:“等一等,五毒宗豢养的这些虫蛇,我倒是颇感兴趣,不若你陪我去取上几只,我也养来玩玩?”

傅显又道:“好。”

曲红绡笑着道:“说来你那日做的那只叫花鸡倒是好吃得很,还能不能再烤一只?忙活了这么半晚上,我实有点饿了!”

傅显垂眸,凝视着她。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好。”

📖 卷二-天山豆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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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在看到龙人英奇惨无比的死相之后,沅水仙门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来找傅显的麻烦了。

自然而然的,蛛丝阵也就没有被维持下去的必要了。

第二天一早,曲红绡起床之后,就神清气爽地发现空中已经没有那一片烦人的蛛丝了。

她和傅显就打算即刻前往天山。

如何过去,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天山远在极北之地,与沅水相隔甚远,在这个人可修仙的年代里,距离并非不可跨越的天堑,曲红绡初来乍到之时,为了找傅显,以轻身功法全力赶路,花了三天时间,就从天山到了沅水。

但现在,他们却没法子用三天的时间再从沅水赶到天山。

因为傅显的身上还带毒。

即便有了水晶兰,他体内的灵气循环也至多三个小周天,绝不可能做到以功法全力前进。

而且一般来说,除却十万火急,也没有修士会纯用灵力功法来赶路,死费力气!御剑飞行这种事说来虽潇洒,真飞个十万八千里,旁人看你的眼神也跟二傻子差不多了。

凡间有马、驴、骡子等畜力代步,修仙之士自然也有代步用的工具。

最常见的是各类法器宝车,可腾云而起、驾雾而去,据说那平江郊外、虎丘山上,丁氏雍翠万寿园中,便有一辆可称之为至宝的宝车,名为追云车,乃是上一个灵力循环时代留下的宝物,可日行万里。

但此种法器宝车,大都是有主的。

有主的意思不是说这宝车的物权流转问题,而是说……顶级法器往往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追云车一出,天下就都知道,这是平江虎丘、雍翠万寿园的大仙长来了。

曲红绡与傅显显然没工夫冲进这种级别的大仙宗之内去抢一辆飞车。

但若非此种日行万里的宝车,寻常飞车法器、灵鹤灵雁,还不如走水路。

沅水畔的洪江商镇,之所以如此热闹,全因此处乃是西南水路的一个交通枢纽,五溪四通八达,商船络绎不绝,这些商船之上,均有会御水决的散修开路,速度绝不会慢。

他们二人便挑了其中一条商船,给了些钱,换了间舱房,一路出了五溪。

十日之后,商船靠岸,他们到了平江城。

这一趟船就到平江,给再多的钱,人家也不可能北上天山,好在平江比起沅水来说更加热闹富庶,来往商船更多,等个一两日,就能继续等到北上的商队了。

那么这两日,自然是要住在平江了。

平江乃是红尘中一等富贵风流之地,充满了光辉、浮华、焚香、叠石。

“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说的正是这座城。①

此时正值四月,烟霞之下,烟柳画桥,风帘翠幕②,四面荷塘之中,初开的荷叶轻轻摇曳,化作万顷碧波,九曲桥栏却是朱红的。

曲红绡正倚在这朱红桥栏之上,漫不经心地瞧着眼前的美景,魂儿却好似已飞走了。

她站在桥上看风景,却不知桥上的自己也正是一副风景。

傅显没有上桥,他站在桥墩下的一处阴影里,双手抱剑,闭目养神。

他仍然裹着一身紧而粗糙的黑衣,头上带着个斗笠,斗笠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平江富庶,又是四通八达之地,修士遍地走,此地百姓实在见惯了这些以武入道的修士。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几个人敢去直视傅显。

傅显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望向了曲红绡。

清风送来荷叶的淡香,也吹起了她绲了捻金边的翠袖,叮铃一声脆响,原是她的袖坠又与藏于袖中的手镯相击。

平江富庶,在街上行走的女孩子们皆是头脸齐整、钗环珠翠满头的,然则她的体态如兰芝玉树,姿容如花娇柳媚,只是随随便便地往那里一站,就好似已将那座九曲朱桥给照亮了。

许多人都在瞧着她,不忍把目光从她身上移走。

她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或者完全不在意一般,一只手托着腮,倚在朱栏之上,神色颇为出神,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长眉一蹙、面色微沉。

她不高兴。

傅显定定地盯着她。

只见曲红绡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飞到何处的神魂也重新归位,她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辫子,目光不自觉地被一个刚巧路过的贵女头上的珠翠所吸引。

她瞧了人家一路,惹得那贵女用团扇遮面,不住地笑,曲红绡也就忍不住笑了,颊边又荡漾出两个似是盛了蜂蜜的酒窝。

从桥上下来时,她就看见傅显正在瞧她。

曲红绡歪了歪头:“怎么了?”

傅显摇了摇头,沉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