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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神游戏中扮演NPC[无限](339)+番外

白蔷薇医疗院里,扮演身份为“爱丽丝”的月光刚刚结束了基础的身体检查,被分配了一个装修考究的单独病房,此时此刻正像一只小蘑菇一样蜷缩在病床上。

一被送进这间医疗院,月光就觉得这里的气氛,或者说磁场,不太对劲——洁白的长管灯光下,明亮的医疗器皿似乎笼着一层散步去的阴翳,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挂着友好的笑容,各色的眼瞳底部却仿佛积蓄着不详的死灰色,他们触碰到她的皮肤也是冰冷的。

等含笑的医护人员看着她喝下安眠药剂后离开房间,病房的监控也被「指挥家」远程控制,月光才解除伪装、把喝下去的药剂原封不动地吐出来,和同伴沟通起了任务细节。

“——安琪儿·怀特,我需要找到她的相关档案,对吧?”

通讯器的另一端,圣约翰街道。

穆载言正在疑似失窃的隔壁邻居家进行调查,陆帛归则一边关注着穆载言的动静,一边回复月光:“没错,白蔷薇医疗院也是重要地点。”

“安琪儿·怀特的档案被清理过,网上没有痕迹,我们需要找到经历过当年事件的人证,或者封存的纸质档案。”

“——如果我们运气够好、它还存在的话。”

根据陆语哝给出的情报,白蔷薇医疗院居住过许多议会的核心成员家属,也为许多不能暴露给公众知晓的事件后续收尾。

之前陆语哝成功恢复玩家记忆,便给他们列出了可能涉及主线的怀疑人物目标:一方是S级研究员卡维的家属们,一方是S级研究员阿道夫的小女儿。

——前者们因为多年前的一起异想生物暴走事件集体进了医疗院,后者则是不幸被异想生物寄生、在挣扎了数月之后死亡,相关死亡记录全都被议会抹除。

原本月光是需要负责潜入调查以上两批档案的,但「小丑」很热心地帮他们排除了卡维的家属NPC们的嫌疑。

他的原话是:“卡维的背景故事啊……不过是一个原本自闭被压迫的小疯批向一群畜生的报复罢了。”

所以现在月光只需要全力调查早夭的小天使安琪儿。

被分配了重要任务的月光悄咪咪下床、把脚踩进床边的拖鞋里,随后发动能力,往病房外“光明正大”地溜了出去。

……

与此同时,黑鸢尾议会,蜂巢。

陆语哝正站在阿道夫·怀特的身侧,后者有着典型的中欧血统、身形高大,她的肩膀只能到对方的胸膛。

如果是以往,这个古板而有礼的男人会微微弯腰低头与陆语哝说话,陆语哝也会微微侧身抬头回应对方的礼节,双方都维持着同事之间的恰当距离与体面。

但此刻,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看对方,他们分别站在299号收容单元中线的两侧,透过单向可视玻璃看着收容单元中的外科医生,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

“三天。”

阿道夫轻叹道,“两个人形异生物被收容,干得漂亮,陆。”

“三天。”陆语哝平静地陈述着,“‘销毁’法案就通过了,干得漂亮,阿道夫。”

“——如果我再晚回来几天,299号是不是就要被送进‘销毁’流程了?”

阿道夫铁灰色的眼眸微黯,似在斟酌如何回答,但陆语哝并不在意他是否回话,反而突兀地转向了另一个话题:“算起来,从你将我接到议会至今,差不多正好要满十二年了。”

听到这句话,阿道夫那因为总是肃容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一点怀念的笑意:“……是啊,快要十二年了,你成长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陆。”

“那么,在你的想象里,如果安琪儿还活着,她也会走上这一条路吗?”在阿道夫的态度和缓之后,陆语哝却平静地撕开了双方之间温情的假象。

“‘收容’比‘销毁’为我们提供了更多的可能,如果‘收容’法案提出得更早,我的小安琪儿也许还能在收入单元里好好长大——这是你多年前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是将它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阿道夫。”

在陆语哝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阿道夫的神情瞬间变了,他铁灰色的眼眸失去一贯的沉稳,像两颗被高温烧红的陨铁。

安琪儿·怀特比陆语哝年幼,但这个小姑娘比陆语哝更早地被寄生、失控、走向死亡。

当年接引陆语哝的人选之所以是阿道夫,便是上一任议长不忍心爱徒迟迟走不出独女死亡的阴影、专程派他出来的决定。事实上,在接引陆语哝、安排医生治疗她的过程中,阿道夫一边避免和陆语哝过多接触,一边又忍不住在和陆语哝接触的过程中提到他的女儿。

只是陆语哝那时候状态太差,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给阿道夫什么回应。

等陆语哝治疗结束、正式加入议会之后,两人曾经的交集也就被双方默契地掩盖了,之后十几年都是以平辈身份相处。

阿道夫也没想到陆语哝还会记得那么多年前的细节。

年轻的黑发研究员终于转头看向他,漆黑的眼眸盛满了挑衅与嘲讽。

他理应对此愤怒,但陆刚刚说出的那话又确确实实曾是他自己说出口的想法,所以他又觉得有些可笑——可笑啊,怎么不可笑,当初愚蠢而天真的自己,当初忍着心中剧痛、自以为做出了对他的天使来说最正确决定的……他自己。

他的安琪儿,他的小天使,他最疼爱最重要最柔软的孩子。

当年,是他亲手“销毁”了他的天使。

而在之后“收容”延续的时光里,他无数次地问过他的安琪儿,是否怨恨父亲自以为是的决定。

她没有一次回应过他。

好在,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不,陆,我们当然不会走当年的老路。”

阿道夫靠近299号收容单元,将手掌贴在玻璃窗口上,单元内消瘦的外科医生“凯文”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向窗外——即

使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次的法案,与其说是‘销毁’,不如说是——‘新生’。”

陆语哝面露困惑,心中一凛,紧紧盯着阿道夫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无比熟悉、不加遮掩的狂热。

“把299号交给我,我会让你看到——异想生物的终结。”

——和神的诞生。

……

……

……

“咳——!咳咳——!”

下城区,地下赌场金碧辉煌的暗室。

一个极其消瘦的年轻棕肤女性蜷缩在轮椅上,她干枯的白发随着咳嗽一抖一抖,像是一片抖动的积雪。

在她身旁,顶着橘黄色莫西干头、唇钉舌钉耳钉一个不落的「烟花匠」竟然一脸紧张、甚至还带着几分尊敬地半蹲在轮椅旁,忙不迭递上手帕:“你还好吗?「预言家」?需不需要营养针?”

“……咳。”被称作预言家的棕肤女性抬起头来。

暗褐色的血迹在她苍白的唇边凝结,但她并没有去擦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