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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神游戏中扮演NPC[无限](26)+番外

一定是幻觉吧,她想,如果不是幻觉,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本该结实的地面,看起来像不住呼吸起搏的巨型活肉。

【死亡倒计时45:21:10/异化进行时29%】

浓烈的甜腻腐臭像浑浊的泥浆一样将她包裹,她的嗅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灵敏了?她的视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矮了?

【死亡倒计时45:20:46/异化进行时30%】

啊,身体好痒,仿佛有无数的绒毛在她的皮肤下面扭动,想要钻出来。

撕裂!撕裂!撕裂眼前的一切!

“嘭!”

中年女人后退的脚步被一根冰凉的手杖压住了。

单手提着手杖的小丑低下头,看着眼前已经半身都被灰白色狗毛覆盖、佝偻着腰的玩家——因为靠近污染源,她距离异化完成只有一线之遥,像极了科学怪人实验室里的废弃半成品。

啊呀,真可怜……反正已经救不回来了。

小丑抬起手,几道发亮的白丝缠绕上中年女人的四肢与头颅。

于是已经在发狂边缘的半人半犬的怪物直接卡住,僵在原地,像一只动作滑稽的提线木偶。

木偶睁着空洞的眼眸,

她的脑子还在转动,但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准确来说,是什么情绪都感受不到了。

她跟在掌控着提线的主人的身后往前走去。

“吱呀——”

在被推开的办公室门后,中年女人见到了她的丈夫。

或者说,她一半的丈夫。

在那由红色经络和蜂窝样脂肪构成的肉质地板上,她的丈夫正像一块即将被消化的肉条一样嵌在地里。

他还活着,脸上满是惊惧扭曲到变形的表情,像求救一样死死上伸的手里还抓着两枚闪闪发亮的金币。

而在地板和办公桌的连接处,白白胖胖西装革履的杂技团团长正恶狠狠地瞪着来人。

“兰斯——”

他怨毒又恐惧地说道。

“你又想来我这里偷走什么?”

要不是因为眼前这该死的恶魔,他怎么会从备受追捧的大城市回到这穷困的小镇?又怎么会像座肉山一样困死在这里?

“别忘了……”他阴沉沉地说,“你是永远不能伤害我的。”

是他霍奇买下的黑羊,是他霍奇给了他复生的力量……

即使是恶魔,也要遵循契约!

“你的污蔑可真令人伤心,我已经拿到最想要的【约定】了。”

兰斯弯起蜜金色的眼眸,却示意自己身旁的中年女人上前。

“现在,我只是来替一位可怜的女士取走她应得的报酬而已。”

是的,她应得的报酬。中年女人愣愣地想。

于是她上前去,在她丈夫恐惧又充满希冀的眼神下……从他手中,硬生生抠出了那两枚金币。

啊,多熟悉的眼神。

她想起来了。

她的小宝在被丢出去之前,也是这样希冀又绝望地看着她的。

然后,“嘭——”

一团血雾。

……

【叮咚!】

寂静的夜里,系统E-616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新人考核副本《微笑羔羊》目前存活玩家:6人】

【再次提醒,副本内死亡为真实世界死亡,副本内收获将归玩家本人所有】

【——祝各位新人游戏愉快】

在这个瞬间,地窖里正在尝试补全C级道具小丑木偶的四名玩家纷纷抬起了头。

死了一名玩家?死的是谁?

是中年夫妻里的一个,还是一直未曾露面的第七位玩家?

如果凑不够六个人,他们购买入场券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难道真的要去偷去抢?

……

与此同时,陆语哝的脸色也不好看。

查看人物书并不是什么危险行为,四人组聪明一点轮流开启,今晚应该可以顺利度过平安夜。

如果今晚有人要出事,人选除了她之外,大概率是在那对去杂技团的中年夫妻之间。

一开始陆语哝猜测“提取

羊油”是一个可以被接取的支线任务,按照新手副本整体不超过30%的死亡率来说,中年夫妻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出事。

除非,马车夫从头到尾都在撒谎——也就是小丑在撒谎。

羊油并不是能从那些孩童异化成的羊羔身上提取的,甚至……羊油可能也不是羊油,那对夫妇走入了陷阱。

陆语哝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油灯,里面残余的油脂已经遇冷凝固成纯白色的油膏,散发的香味淡了些,却依旧不被黑山羊之触待见。

她想,小丑为什么要撒谎呢?

系统E-616说,如果在副本中发现了被旧神之卵寄生而非吞噬的高危NPC,需要第一时间远离,并及时上报系统。

……但这句话来得太迟了。

陆语哝已经和兰斯定下了“约定”,在约定完成前,约定双方无法伤害对方,陆语哝不可能向方舟系统举报他。

绿蕾丝发带就如同兰斯送进她手里的潘多拉魔盒。

在道具技能的诱惑下,明知可能有危险,陆语哝也一定会选择使用。

一来,把兰斯和她绑定在一起,有利于混淆视听、身份互证,让其他玩家不再怀疑她,或者让他们自己脑补出一套合理的解释。

二来,按照目前的形式,玩家们不一定能凑齐金币,陆语哝手上也没有足够的钱买票,她的NPC专属支线任务“售票员的职责”可能会失败。

这个任务失败会有什么后果?系统没有明说。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单纯没有奖励,因为她并没有把金币“弄丢”,从字面意义上解读,霍奇先生没有理由让她抵债;

坏一点的情况就是霍奇先生耍赖,一定要她交100张入场券的钱,到那时候她恐怕就要直接和肉山对上了……那兰斯必须得出手帮她。

因为,“请您与我一起……拼尽全力为娜莎实现心愿吧。”

小娜莎是“娜莎”,她也是“娜莎”。

这是一个明目张胆的文字游戏。

……

“笃、笃笃。”

娜莎的家门外,传来了僵硬的敲门声。

陆语哝的思绪被打断。

这个点来敲门的肯定不是镇民,也不可能是那四位玩家。

她心中有所猜测,第三条触手哼哧哼哧殷勤地去开门,门外屈身站着的却是本该在杂技团里的中年女人。

看来死去的玩家是中年男人。

她已经不像个人了,手腕——或者说狗爪上——幽蓝色的倒计时被灰白色毛发覆盖,而异化进度大概能看清已经达到30%。

但她并没有发狂,绷紧的发亮的白丝束缚着她的行动,朝陆语哝僵硬地伸出爪子。

陆语哝定定地看着那些白丝,把一条触手伸出去。

等触手再收回来的时候,牙尖黏糊糊地咬着两枚金币。

红发少女看看金币,又看看中年女人,摇头道:“另外几位异乡人没有和你说吗?六张入场券的

打包票价才是2金币,这样不能单卖。”

中年女人睁着空洞的眼睛,发出犬吠般的声音:“不用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