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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神游戏中扮演NPC[无限](168)+番外

四位身着洁白和服的成女影傀在来来回回搬着一些什么东西。

从正经的软垫、香炉、茶水、小几……到一些也不能算是不正经,但和神龛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的投壶、蹴鞠、剑玉、羽子板、花纸牌……

影傀当然不会自作主张做这些事,那些阴阳师看着也绝对不会送来这些玩意的,一番排除下来,安排这件事的竟然可能是……

鹤子?

陆语哝看着逐渐被填充的神龛,再看看依旧端坐在台上的神之子,觉得此刻的画风似乎不太对劲。

她好像突然就从战斗状态切换到家家酒状态了。

“回来了。”双眸紧闭的黑发神子转过头来,清瘦漂亮的面容带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陆语哝应了一声,不知是否要将装有发簪的匣子和那支绯樱递过去。

但那男女同音的声线在轻快地唤她:“快过来。”

陆语哝于是倚靠过去。

闭着眼睛的鹤子接过那支绯樱,轻轻抚摸,长而直的睫毛随着笑眼微微弯起来:“是很美的绯樱呢。”

祂的手指触碰到花瓣,于是雪女遗留的霜雪瞬间化开,成为了欲滴的露水。

陆语哝特意找的一支留有雪花的花枝,就是想试探一下鹤子有什么反应,但结果祂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感应不到雪女的力量,也不觉得有雪奇怪似的。

绯樱被插进细颈的瓷瓶里,被鹤子置于神龛之上,原本普普通通的玩意顿时显得特别珍贵。

取发簪、折樱花,其实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但鹤子只能靠别人来完成。

不能离开神龛、端坐于高台之上的、病弱的神之子,在绯樱小町更像是吉祥物一样的

存在,没人会来探寻祂的想法与深意。

就连之前来这里为高等影傀起灵的阴阳师栖斋,明明只有从庭院到神龛这么一段距离,都没有踏进神龛探望一番。

——好像只要知道祂还存在着,就足够了一样。

这样看来,又很有些可怜。

“可惜绯樱小町内没有樱树。”陆语哝轻声开口。

“鹤子大人喜欢樱花,羽绯愿每日都为大人摘取。”

——每天都找机会出结界一趟。

她说完之后,仗着影傀的眼睛根本不分虹膜与眼白,光明正大地观察着鹤子。

听到这句话的鹤子似乎挺高兴,但他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道:“你们都还是小姑娘呢。”

明明顶着一张漂亮到不似真人的面孔,说话却很有些老气横秋:“神龛平日无事,你们也不必拘在这里。”

这话,依据人设陆语哝当然不能应。

她看着那些投壶蹴鞠剑玉羽子板花纸牌试探道:“我与羽一她们去学学这些的玩法?”

闭着眼睛的鹤子很矜持地“嗯”了一声:“也好。”

陆语哝:“……嗯。”

这位神之子,性情稍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这不是一个A级副本,陆语哝都要觉得神龛里的场景堪比治愈系电影,乐意为观众送上合家欢的大结局。

——这种感觉,在鹤子取出匣子里的发簪时戛然而止。

【线索物品:未被赠出的诞辰贺礼(???)】

鹤子作为NPC当然不会看见这行提示,所以祂突然僵住的动作只能是因为发簪本身。

一只“鹤衔花枝”的细工发簪,又是一件诞辰礼物,很容易让人联系到“鹤子诞日”。

“阁里的老板说,这原是一位影傀定制的。”陆语哝装作无意地介绍,“只是一直无人去取,才被释出售卖。”随着陆语哝的话,原本静滞不动的鹤子眼睫微颤,面上流露出一种不符合神性的、人性化的悲伤来:“啊……是吗。”

端坐高台的神之子,像是被利器击中的瓷人偶,漏出一点令凡人窥探的缝隙。

祂似乎是真没料到“羽绯”会选来这样一只发簪,这让原本怀疑这一点的陆语哝稍微打消了一点试探心思。

所以这发簪肯定和鹤子有关吧?她在心里推测。

首饰店铺老板口中的影傀,有没有可能就是她的上一任“前辈”——那位同样是阴阳师霜宫亲手制造、曾经侍奉鹤子、后因犯错被销毁的高等影傀?

身具神血、本该不通人性的鹤子,是在为了那个影傀哀伤吗?

……阴影突然笼罩。

陆语哝抬头,却见高台之上的鹤子竟走了下来——比起“走”,祂更像是在“飘”。

纱白的单衣原本遮住了祂的双腿,衣袂飘然,露出□□的脚踝,踝骨修长而嶙峋,同样缠绕着一层层的朱砂符箓。

“这支发簪……很适合你

。”

鹤子不知怎地就飘到了陆语哝身后,后者不得不忍着暴露要害的不适,任由祂冰凉的指尖撩起她的长发。

但这暧昧的动作被鹤子做得很克制,祂就像打扮玩偶的孩子,自学如何把顺滑的一大捧黑发拢成发髻,磕磕绊绊但又很认真。

虽然陆语哝这具身躯没有痛感,但她能感觉到鹤子绝对没有拉扯到一根头发。

羽一和羽二走过来,为陆语哝捧起一面半人高的银镜。

清晰正对的镜面里,“羽绯”的面容与头发融为一体,只能在鹤子的指尖拂过时、隐约辨认出小巧秀气的轮廓。

黑发梳理成云鬓,最后被发簪固定。

洁白的鹤羽、鲜红的长喙、绯色的桃花、木色的花枝,原本令人畏惧的影傀,竟也添上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陆语哝的目光上移,隔着银镜,看她背后的鹤子。

而她背后的鹤子,也隔着银镜,安静而怀念地看着她——祂睁眼了。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

像鲜血一样猩红,与“神之子”的身份绝对不符,像是要将对视之人拉进烈火熊熊的无间地狱,无数历经折磨的恶鬼从深渊中伸出指爪、凄厉哀嚎,想要撕咬吞噬落入此间的猎物的灵魂。

陆语哝一动不动,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但影傀可并没有心脏,她几乎要在这样的视线下发出生理性的颤栗。

神之子,神之子,到底是神子还是妖邪?

但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鹤子却是一脸的温柔与愧疚:“我只是想看看羽绯戴上发簪的模样……吓到你了吗?”

陆语哝有些艰难地摇摇头。

她并非恐惧,而是那双眼睛似乎对影傀有着天然的压制。

“嘭——!”

原本捧着银镜的羽一与羽二突然软倒在地。

这种压制在直视了鹤子的羽一与羽二身上无限放大,她们甚至无法维持成女的样貌,在散落的和服中化作一滩漆黑蠕动的液体。

“……抱歉。”鹤子的嗓音有些无措,“大概是日子快到了有些控制不住,之前没有这么严重的。”

祂大概又把眼睛闭上了,因为地上的羽一羽二不再抖动,而是渐渐恢复了人形。

陆语哝撑住身子,敏锐地反问:“是因为‘鹤子诞日’吗?”

“嗯……每年的这段时间,我都会有些虚弱。”鹤子说,“这双眼睛……很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