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听到他舒了口气:“不舒服吗?急急忙忙的。”
宣芋压低声音:“感觉……要来了。”
“来了?”郁闻晏卡顿几秒,这句话过分地熟悉,脑子里有个小人奋力翻找曾经的记忆,恍然大悟:“提前了?”
宣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提前了。”
“我去给你买卫生巾。”郁闻晏拔腿往外走,怕晚一秒她的衣裙就脏了。
“不了!”宣芋说,“卫生间设备齐全,里面有备用的,我先用着。”
郁闻晏语气温和细雨,问道:“第一天还会痛经吗?”
宣芋愣怔,他还记得啊……
“看情况,目前身体没有异样。”宣芋不好再聊下去,担心露馅。
郁闻晏说:“吃完晚饭就可以散伙了,你再坚持会儿。我在卫生间外面等你,好了就出来。”
“嗯……”面对他温柔的呵护,宣芋心虚了。
十分钟后,宣芋和郁闻晏回到宴会厅,大荧幕上正在播放来自全世界各地驻外工作人员的新春祝福视频,大家看到眼熟的同事,举起手机拍照发群里调侃,没有人注意到悄悄入座的两人。
剩下的时间里,他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贴到耳边安慰:“再坚持一会儿,不舒服就往我这边靠。”
“嗯……”宣芋越发愧疚,垂着头。
而在郁闻晏看来她是真的不舒服,忧心得不行。
最后一个是趣味抽奖环节,樊茄打趣说:“去年的最后一个奖项是晏哥,今年应该轮到我们了吧。”
“不行。”郁闻晏毫不犹豫拒绝。
樊茄耍赖:“晏哥,去年你抽到一千元超市福利卡,不是说用不到吗?当时小太太可想要了。”
她口中的小太太是温择叙的太太,也就是郁闻晏的妹妹郁清。
这个称呼是大家知道温择叙娶了一个比自己小的女生,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名字,不知道谁先起头称温择叙的小太太,后来大家为了方便简称小太太,习惯后都这么叫。
去年抽奖,樊茄全程坐在后面偷听,郁清满怀期待能中一个奖,最后被亲哥哥拿走了,不过她也没有损失,温择叙包了她一个月零食。
“去年是去年,今年不一样。”郁闻晏看了宣芋一眼,笑说:“这可够我们家一个月的伙食费。”
樊茄吁了声,焉巴巴地坐下,丧失斗志,她这样的倒霉蛋注定和抽奖无缘。
“你这不是给他秀恩爱的机会吗?”贾致轩‘哎’了一声,“去年他看温择叙秀恩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修改工作条规,上班时间不允许谈一切和对象有关的事。今年轮到他,比温择叙还过分。”
樊茄趴在桌子上:“别说了,轮到我想修改工作条规了。贾哥,我好想温哥啊。”
贾致轩笑说:“赶紧支棱起来,等他回来上班,你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樊茄想到郁闻晏那令人发指的工作要求,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哪里受伤在哪里躺尸,接受命运。
主持人宣布抽奖开始,今年和去年一样,十个奖项,抽工号。
一等奖是温泉山庄三天两夜游,中奖的是秦意一家。
她丈夫开心地站起来,拉着她上台领奖,接过话筒发表获奖感言。特别开心地感谢组织给他过二人世界的机会,可以找理由把熊孩子送回爷爷奶奶家了。
秦意笑着看丈夫发言,给他鼓掌,看得出夫妻的感情十分和睦。
接着抽二等奖,中奖的是林怡璐,百货商场的五百元福利券。
樊茄羡慕说:“六六今天走大运啊,先是赢了两顿火锅,接着还中奖。”
宣芋听完,和郁闻晏问:“你们的福利这么好?”
“这些都是工会福利。”郁闻晏和她详细说:“外交官福利还算不错,薪水和等级挂钩。”
宣芋没有再细问,据她所知,他们驻外有补贴,但赚的都是辛苦钱,薪水高也可能伴随着较高的风险发生。
郁闻晏曾经待过的国家有多危险,她心里清楚,不忍心再聊。
轮到第十个奖项,千元超市补贴,非常实用,大家对此奖项满怀期待,全场人放下手机,全神贯注盯着主持人操作。
最后中奖的是亚洲司的一个男生。
最失望的是樊茄:“可惜了,又到了一个对此需求一般的人手里。”
“你需求就大?”贾致轩说,“小陈虽然没结婚,说不定有对象。”
樊茄:“陈哥算了吧,好像因为驻外顾不到家被女朋友甩了。我就不一样啦!我可以物尽其用,吃顿好的,才有力气为人民服务嘛。”
贾致轩笑笑,把今年发的福利券给她:“我请你吃好的,明天可以满满活力来工作了吧?”
“哇!可以可以!交给我!”樊茄开心接过,跟宝贝一样收好。
-
回去路上,郁闻晏见宣芋没什么精神气儿,问道:“没中奖,不开心?”
“不是。”宣芋笑得很勉强,“累了。”
郁闻晏路过便利店停下车,他说:“我去给你买一些红糖和暖宝宝。”
“不了……”宣芋不是真的生理期,他跑前跑后,心里过意不去,撒谎道:“家里有,是我用得比较习惯的。”
郁闻晏立马启动车子:“好,回家。”
经过下一个红绿灯时,郁闻晏接到外婆的电话,他戴上蓝牙耳机。
“嗯,回去了。司机来接您?好,我周末回家陪您吃饭……”
耳边的对话如魔咒涌入宣芋的脑子,她转头看向窗外,试图逃离,但无果。
不知何时,玻璃窗布满白雾,水滴敲打出细碎的声响,蜿蜒曲折的水痕,像极了她藏在无人知晓处的另一面,破裂难堪。
车子抵达小区,郁闻晏叫了她好几次,才回过神。
电话也结束了。
“是不是很难受?脸都白了。”郁闻晏解开安全带,凑近她,捧着脸摸了摸。
宣芋拉住他的手腕,桡骨紧绷着,她的手握不全,透出的力量感过强,她也挣脱不开。
“郁闻晏。”宣芋坐直身子,他的手滑到她脖侧,最亲密的姿势却让她有种未知的恐惧感,把自己的命门交出去,他能完完全全掌控她的呼吸。
“怎么了?”郁闻晏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担心她着凉,“我送你上楼,外面冷。”
宣芋沉默地同他下车。
他们没有拿伞,郁闻晏把西装外套脱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紧紧锢在怀里,带着她小跑进到单元楼。
到家后,宣芋拿了条刚买的新毛巾给他擦头发,看到他肩头白衬衫湿透,又折返回房间翻到出洗好的卫衣,催他赶紧换下。
郁闻晏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塌了,胡乱揉搓两把,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碎发遮住额头,有点儿刺眼,应该要修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