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毕业了,你难得来学校,拍几张照留念。”唐复淙说。
郁闻晏不喜欢拍照,心想,矫情死了,毕业就毕业,又不是不见面了,拍什么照。
唐复淙拿准郁闻晏在想什么,在他回绝前叫过宣芋,“学妹也一起。”
宣芋刚背好书包:“需要我帮忙拍吗?”
“走了。”郁闻晏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拍。
他把她书包拿下来放在凳子上,说:“拍照去。”
唐复淙见起到效果,笑得格外灿烂,赶紧招呼大家去教学楼前的大榕树合影。
宣芋跟着他们下楼,几人都围着郁闻晏,和他说笑打闹,聊最近班里发生的趣事。
看着人群中央的少年,站在身后的宣芋目光紧随,他好像有这样的魅力,很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
初中时代开始,宣芋觉得他就是天之骄子的存在,有令人敬佩的优点,也有令人不爽极了的缺点,在她这段青春里是最鲜活的存在。
不知觉地,一直在身后追随,渴望关注又胆怯止步。
到了楼底,郁闻晏突然停下脚步,侧身看过来,拿出抄兜的手,招了下:“宣芋,跟上。”
宣芋愣愣地‘哦’了声,快速跟上。
走出教学楼,她一脚踏入浓稠的落日余晖里,朝着他跑去,斑驳的光影在他们之间闪动,恍如希冀。
郁闻晏从白包里拿出一件校服,抛到宣芋怀里:“外面冷,穿着。”
宣芋才反应过来走得太匆忙,忘了拿外套。
天立马要暗下,来不及再上去拿,胡乱套上,他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宽宽垮挎,上面清新的洗衣液香味萦绕。
一时间,心乱如麻。
去到大榕树前,郁闻晏看了眼,大家都穿着外套。
宣芋也注意到,正要脱下来,他摆手示意不需要,临时和路过高三男生借了件外套。
走回原地,郁闻晏把一脸迷茫的宣芋拉到身边,叫了唐复淙的名字:“赶紧的。”
唐复淙把借外套的男生拉过来,给他讲解怎么用相机,快门是哪个。
“我……也拍吗?”宣芋问,不是他们几个高三好友一起拍合照留念?
郁闻晏:“嗯。”
只有一个简单的回答,没有其余的话,唐复淙正好跑回来:“准备一下啊,马上开拍。”
宣芋只能和大家一起看着相机。
几个好友挤在一起,身旁的学姐亲密贴过来,宣芋被挤到另一边,和郁闻晏胳膊相贴,他的体温传来,和校服的淡香混合在一起。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所有的声音成了背景音,听得不明晰。
“看镜头!”
“我数321,一起说毕业快乐。”
“来,3——2——1——”
快门声把少女的爱慕装到了照片里,永久留存。
……
那日所有的回忆如夏风热烈,校服上他传递来的余温绵长,搅动她的心池至今。
宣芋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点开和孟清也的聊天框。
好久好久,她压下千言万语,只回复:【嗯,是我。】
孟清也:【我的天啊!你们是……】
互动如此亲昵,他们仿佛有一层谁也进不去的光圈和周边的人隔开,弥漫的氛围都不一样。但她不敢胡乱猜测,毕竟同学一年也没听说宣芋有男朋友,她每天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是争分夺秒的,哪还有时间留给谈恋爱。
宣芋:【他是我学长。】
回答点到为止,已经分手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再多提。
提及往事无非两点,忘不掉过去,过得很糟糕。
思及此,宣芋自嘲地笑了笑,快要两样都占了。
会议接近尾声,宣芋和唐复淙说句先忙了,出到场馆外等约好的司机,准备陪碧黛四处游玩。
走在路上,宣芋查看消息,孟清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迟迟未回复消息,她先问了心里疑惑的事:【照片你是哪看到的?】
孟清也:【无聊逛学校论坛看到的。】
孟清也发来一个链接,是上次活动叠的高楼,有人爆出新照片后,讨论又多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的洛阳铲,翻出了郁闻晏大学时期比赛的热议贴。
他好像永远有这样的魅力,即使毕业了,关于他的传闻只多不少。
宣芋:【贴子看就好,很多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真实性无可保证。】
孟清也正吃瓜上头:【你怎么知道?】
宣芋打字有点儿心虚:【有朋友认识温择叙。】
追根究底也不算撒谎,高中时期温择叙和郁闻晏并不认识,大学后凑巧选了同一专业,分在同一个班级,那以后两人的往来多了起来,她也通过郁闻晏认识温择叙,但仅是打招呼的关系,原因是两个不太对付,虽然他们话里话外嫌弃对方,实则是最惺惺相惜的好友。
她说有朋友认识温择叙,孟清也立马信了:【听你的,外面就看个乐子。话说你的论文看完了么?】
话题又绕回了论文,宣芋太阳穴隐隐作痛,心想最近的安排是不是太满了,下周末睡上两天回个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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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持续三天,宣芋在外跑了三天,当导游要不停地解说,嗓子有点儿疼,含了两颗胖大海也无济于事,晚宴就沉默地吃着饭看唐复淙社交。
唐复淙用公筷给她夹菜,说:“大好机会怎么不去social?”
宣芋喝了口雪梨汁:“我这个咖位,谁会搭理我?”
唐复淙:“我带你去?”
宣芋摇头,她的social能力仅限于和宾客讨论饭菜怎么样、小蛋糕好不好吃、饮料好不好喝等一系列吃货相关的话题,主要是嗓子不舒服,社交的欲望也不是很强烈。
发呆间隙,余光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把头埋起来。
“怎么了?”唐复淙东张西望,不知道她在避着谁。
“我导儿……”宣芋一动不敢动,很是认真地吃东西。
唐复淙不解:“看到导师不打招呼?论文没写完?”
宣芋点头:“开题被驳回几次了。如果碰见他肯定会问我进展程度,这就算了,还会问我怎么不去social。”
也不敢聊太多,宣芋乖巧不说话,不想引起注意,他们导师可有活力了,真碰到,他能拉凳子坐在她旁边唠到晚宴结束。
杯觥交杂,宣芋远远眺见主桌上的男人,得体地深灰色西装,礼仪挑不出毛病,面面俱到,同外宾们侃侃而谈。
几国外交官坐在一起笑谈,转着桌,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在彼此的菜单上不知道写些什么,估计是在签名,留做本次会议的纪念。
“要继续读博吗?”唐复淙问。
宣芋收回目光:“再看吧。”
唐复淙笑:“你学语言我一直以为未来发展方向是口译或者考进外交部。”
“口译以前倒是有想过但太难了,对比这两天跟会交传的学姐我还差一大截。我研究生方向也是笔译。”宣芋顿了下,“经历这几年还是偏向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宣芋也没再深说所谓的稳定大概是哪些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