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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华山二三事(42)

作者: 燕北远江南 阅读记录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嫌臊得慌。”黑猫觉得严凉在说谎,故意臊他。

少年晶亮的眼眸中全是眼前之人,夸赞的话脱口而出:“阿姐最厉害了。”

秦慕轻轻揪着少年的脸颊,颇感欣慰:“还是阿凉有良心,你这只猫真不讨人喜欢。”

“你们俩够了没有?还走不走了?还治不治伤了?”黑猫受不了两人互相吹捧,没耐心地催促。

“说得对,阿凉,咱们抓紧赶路吧。”秦慕作势要蹲下,却被少年一把扶住。

严凉提议道:“阿姐,我觉得脚没那么疼了,你扶着我便好。”

“好,那你右腿别使劲,咱们稍微快一些赶到下一个城镇,然后就能给你找个大夫治伤。”秦慕思忖后同意了。

两人一猫开始了一段颠沛流离的坎坷路途,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一处城镇。

此镇名曰礼乐镇,镇中之人幼学礼教,熟识音律,乐善好施,热情好客,总是笑脸迎人,瞧着很是和善。

还没开口,城门口走来一位衣袂飘飘的男子,峨冠博带,温文尔雅,拱手便是一揖。

这男子见两人形容狼狈,主动关切道:“这位小友是受伤了吗?附近就有一家医馆,某这就带你们去,随某来。”

这般热情倒是出人意料,弄得才从狼口逃生的秦慕很不习惯,只能呆愣着,不知该如何应对,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要带路的那男子许是看秦慕吃力,想要帮衬一把,欲上前扶住严凉,却不料被躲开了,弄得那人很是尴尬。

“兄台见谅,舍弟久居家中,比较怕羞。”秦慕打圆场,缓和气氛。

那男子收回手,大方道:“原来如此,此乃人之常情,小友不必介怀。”

“烦请兄台带路,感激不尽。”秦慕终于找回了正常交谈的能力,客气地同那男子寒暄。

“小友请随某来。”男子做了个延请的动作,而后便缓缓往前走去。

秦慕搀扶着严凉,领着小黑猫在后头慢慢跟着。

不过百十来步,男子便停下了脚步,抬手指着前方的匾额,温和有礼道:“此处便是回春堂,专治跌打损伤,伤寒杂病。经过大夫妙手回春,某相信这位小友的伤定会及早痊愈。”

“多谢兄台领路,不胜感激。”秦慕躬身道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男子拱手回礼,“小友,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兄台保重。”秦慕目送男子远去,低声感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阿姐,我疼。”严凉唤回了秦慕的目光。

“对,你的脚还痛着呢,瞧我这脑子。”秦慕赶忙扶着少年往回春堂里走,“阿凉,走,我们去治伤。”

今日看诊的人不少,门外排起了长队,一时半会儿诊不完。

秦慕看着如龙般蜿蜒的队伍,又瞧了瞧少年腿上深褐色的血渍,不禁有些担心,害怕伤口会恶化,眉头蹙得紧紧的。

“阿姐,别皱眉头,我没事的。”严凉用指腹轻轻揉按,想让眼前之人放宽心,可他惨白的脸色却跟嘴上说的并不相符,显然情况不妙。

“小姑娘,瞧你弟弟的伤挺严重的,得赶紧医治,这可耽搁不得。你往前面去,让大夫帮你先看。”排在秦慕前面的大娘察觉了秦慕的困境,热心帮她解围,见她有所迟疑,又宽慰道,“放心,回春堂的大夫医术极好,定能医好你弟弟的伤,咱们礼乐镇的人都是最为良善的,急人之所急,必定会让你先看诊。”

“谢谢婶子,我这就带舍弟往前面去。”秦慕决定从谏如流,听大娘的建议。

果然如这位大娘所说,这一路畅通无阻,大伙儿见严凉情况严重,纷纷让路,使得严凉得以优先医治。

回春堂坐堂看诊的大夫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身上浸润着药香,一看便是深谙医道的。

“小伙子好福气啊,这伤口深可见骨,却又恰到好处,若是再深一点点,那便麻烦了。”老大夫庆幸这伤并不严重。

“大夫,舍弟的伤何时能好?”秦慕不想让少年多遭罪。

“敷上老夫的伤痛膏,不出五日,便可痊愈。”老大夫捻着胡须,语调轻缓,胸有成竹。

第32章 满嘴仁义道德

“多谢大夫。”秦慕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恭敬道谢。

“不必客气,拿药去吧。”老大夫最后嘱咐了一句,“近期伤口莫要沾水,切记切记。”

刚从池子里出来不久的秦慕一阵心虚,连声应道:“一定一定。”

回春堂的负责包扎敷药的小药童长得玲珑精致,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跟个小道童一样,惹得秦慕一阵恍惚,仿若回到了在亭华山的岁月,戳了戳那其中一个小包,赞了一句:“真可爱。”

小药童羞涩地笑了一下,大约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

“阿姐,我疼。”严凉忽然出声。

“马上就不疼了,乖。”秦慕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询问小药童,“这药敷上去会不会很疼啊?”

“不会,里面加了甘草,很清凉。”小药童当即便把药膏为严凉敷上,拆下他脚上的布条时嘴里还在不停地絮叨,“这是谁给包扎的?乱七八糟,一窍不通,分明就是随便乱缠的,跟裹粽子一般,险些将伤口勒得更严重,简直离谱。”

秦慕又是一阵心虚,撇开头,眼珠子乱转,胡乱打量着回春堂内的物什,不敢去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包扎手法。

“我觉得很好。”严凉信口吹捧,没有任何原则。

“你的脚被布条勒成这样,青一圈紫一圈的,你还觉得好?”药童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很好就是很好。”严凉扯了扯秦慕的衣袖,讨好道,“阿姐,我们能离开了吗?”

秦慕问那药童:“请问药敷好了吗?”

“好了。”药童觉得严凉的态度转变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至于为此甩脸子,听到发问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这是诊金和药费。”秦慕拿出三两银子递给药童,而后便扶着严凉离开了回春堂。

“怪人。”药童摇头不解,低声呢喃了一句便将地上的布条收拾到后院去了。

秦慕带着严凉去跟那位指点她的老大娘道了谢,顺带询问了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在哪儿,而后便直奔那儿去了。

“阿凉,我们吃大餐去咯。”秦慕扶着严凉,满脸憧憬。

“好。”严凉兴致并不是太高,弱弱地应了一声。

没心没肺的秦慕没注意少年情绪变化,只赶着去填自个儿的五脏庙,瞥见一旁随行的黑猫,痛快道:“小黑,你辛苦了。若不是有你带路,我们怕是不能这么快找到礼乐镇,等会儿给你点一大条糖醋鱼,好好犒劳犒劳你。”

“喵——”被惦记着的黑猫叫声愉悦,尾音悠扬,竖在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很是恣意。

这镇子里的小二极为客套,并没有看人下菜碟,没有因着秦慕和严凉简朴的衣着便看轻他们,相反,很是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