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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85)

同行的除了大区的人还有萍姐, 文禾只是个无名小卒,跟到晚上饭局才有个讲话的机会,还是在他们开玩笑的时候。

有个胆子大的女业务说印象里的广东人都不太高,周鸣初的个子看起来很像他们北方人。

萍姐就笑了,指指在另一桌的文禾:“这也是南方人。”她朝文禾招了招手:“来,站起来让他们看看我们南方姑娘能有多高。”

众目睽睽之下文禾站了起来,刚好旁边一个矮矮的男业务要去洗手间,可能喝多了,抬头看她一眼没站稳,直接仰着脑袋摔了个四脚朝天。

瞬间笑果拉满。

文禾抓着机会给这边的老板敬了杯酒,老板复姓欧阳,抬头纹有点重,一开始还笑呵呵跟她喝酒,直到邓宝昌顺势介绍,说她是负责皮老板那边的代表。

欧阳总笑容慢下来:“文小姐是个负责任的代表,可惜手里的老板不讲规矩。”他重新坐回去,杯子也放下来,悠悠地说:“有句话叫窜货者无耻,被窜者无能,我认了,确实我们能力比不过皮老板,这回就算交点学费,以后有拿不下来的单,还要多跟皮老板那边请教请教。”

文禾后背一凉。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样,这种级别的代理圈子范围都很大,真的把人家得罪了,老皮以后有的是小鞋穿。

她心里把皮老板抓出来骂了十遍不止,脸上却还要给欧阳总赔笑,讲了几句好话,足够诚恳也足够有耐心。

欧阳总却更摆起了谱:“我呢本来是这么想的,事情也没多大个事,都是E康的代理,也算一家人是吧?我这其实都给皮老板准备了一顿酒,打算等他来了好好讲讲这件事,没想到他忙得没空往我这儿跑……”他把手一摊:“你说这怎么弄?”

旁边早有机灵的,开了一瓶新酒,倒上。

想靠嘴皮子把这事解决显然是不可能的,文禾也做好了准备,提起杯子就喝。

“好,爽快!”欧阳总带头鼓掌,笑得见牙不见眼。

文禾知道北方人喝酒厉害,但不知道他们上的什么酒,喝下去像一条热线从喉咙管浇到胃里。

她抬手想喝第二杯,手里杯子却忽然被人拿过去,周鸣初劈头盖脸地问:“要跟你说几次,喝不了逞什么能?”

席间一静。

欧阳总暗叫一声卧槽,几根抬头纹瞬间变得更深刻,连忙站起来:“周总,你看这,这怎么弄的……”

周鸣初直接把杯子放到转盘上,他刚刚那句看似是训文禾,却也顺势把脸拉了下来。

欧阳总一时无措,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只能把求救的视线投向大区经理邓宝昌。

邓宝昌早想治这老登,烦他仗着能干业绩一天天牛逼到天上去,这会心里冷笑,借周鸣初的势开腔道:“欧阳总说了,刚刚那顿酒是准备给皮老板的,有来就要有往嘛,这回文小姐替皮老板喝了,等下回呢,就让皮老板好好招待欧阳总。”

欧阳总看了眼周鸣初,他正喊文禾:“还在这凑什么热闹?回你那桌。”

文禾点点头,但没绕回自己那桌,而是出去洗了把脸。

这边的酒太邪,她上脸上得人有点晕。

洗完在外面吹风,萍姐出来陪她,表情里多多少少带了些耐人寻味。

文禾当没发觉,跟她聊了聊这家公司的事,才知道这边兄弟翻脸,刚好代理合同要到期了,兄弟两个在争代理区域和代理产品的资格,而刚刚那位欧阳大总又是比较气盛的一位。

也就是说,周鸣初刚好借刚刚那一出杀他锐气。

萍姐让她不用担心,应该不会再找茬:“但你代理商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听说他们不太愿意认罚?”

文禾揉了揉脸:“还有时间吧,我会让他们自愿认罚。”

萍姐也提起那个互为二级的协议,建议道:“你去跟邓宝昌说一声,到时候就说是大区忘记录入。”那个协议签完就不算窜货了。

文禾摇摇头:“都这么弄,以后全乱套了。”她心里清楚萍姐的建议,他们现在都觉得她跟周鸣初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邓宝昌肯定会卖她这个面子。但文禾知道周鸣初根本不会答应,而且她根本不想这么弄,不想顺了皮老板的意思,被代理商牵着鼻子走。

她说要教育渠道,不是一句空喊的口号,她必须要让皮老板明白,她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萍姐看着她,目光略带几分惊奇,既来自于她和周鸣初的关系,也对她这个人的惊奇。

说她本分,她明显和周鸣初有扯不清的关系;但你说她多钻营,她看起来又不打算要借周鸣初的势。于是这么个人就复杂起来,也生动起来。

萍姐笑了笑:“奇怪,我以前都没怎么留意你。”

文禾也笑:“萍姐是老销冠,我是小喽啰啦,以前想跟你说话都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业绩太差了。”

“什么老销冠,老帮菜还差不多,我都打算退了。”萍姐跟她半开玩笑,又听她接了个电话,细声细气讲的内容也平常,等她挂完问:“是……男朋友?”

文禾点了点头。

萍姐问:“哪里人啊?”

“就广州的,本地人。”文禾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打完擦了擦眼睛,听见一声周总,看见周鸣初站在一株绿植后面。

萍姐很识趣地走开了,剩他们两个。

文禾站了起来,周鸣初明显听到刚刚的话,开口就问:“谈恋爱了?”

文禾这次不说与你无关了,点点头:“是的。”

周鸣初走近几步,看了她一会:“斗气有意思吗?”

文禾说:“我不会拿这种事斗气。”

周鸣初低头,两个人之间的酒气缠在一起,是刚刚最让文禾感到难受的那种酒。

酒精在彼此之间作用发酵,周鸣初问:“不会斗气的意思是,哪怕前几天跟我那样,你也可以转身跟其他男人谈什么狗屁恋爱?”

他的话把他们拉回那一晚,飞出的话又在彼此之间打转,见缝插针地想找新的地方再刺一针。

文禾眼神闪了一下:“哪样?周总救了我,我心里感激,会一直记着。”但她说:“我也只记得这点。”别的没什么必要再记着了。

周鸣初直直地盯着她,忽然伸手去摸她脸颊,刚碰到,文禾马上侧开:“请周总不要这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说:“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周鸣初一哂:“怎么叫保持距离?”

文禾说:“同事的距离,上下级的距离……”没说完,周鸣初忽然往前逼进,文禾连连后退,瞪他。

“这就是你说的上下级距离。”周鸣初问:“你这么随意瞪你的上级?”

文禾心气上涌,扬着下巴更加用力地瞪着他,眼里透着恼怒的恨意。

周鸣初对恨意最不陌生,确认道:“是那个医生吧?”他自己带着答案,很快又淡淡地说:“你的眼光也就这样了。”

文禾听到这句忽然笑起来:“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找过杨宇是很蠢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