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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74)

文禾嘴里窝着的一滩话被咽了回去,她垂下眼,过会教小蔡:“有道杏仁牛肉年糕去催一下,还有雨花石汤圆,跟他们说可以上了。”

“好好,我去。”小蔡这会恨不得消失,马上跑出去催菜,催完回来,文禾又教她加茶,怎么个顺序,几分满都讲了。

小蔡战战兢兢地做完,稍微有一点不确定的就要用眼神朝文禾求救,看到文禾点头才安心。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文禾又教她开票:“记得检查抬头和金额,还有问问他们有没有停车票,或者是不是直接输车牌号就行。”

小蔡看了看她,文禾说:“别怕,一般不会错,现在都是系统开票。”

她调整得很迅速。

江欣偏头看她,记得去年年会她跟人吵两句嘴都会手抖,现在却可以带着新人,体贴又周到。

文禾站起来给他们加最后一道茶,加到周鸣初的时候,连手都背在后面。

周鸣初拿毛巾擦手,江欣指了指他的手表,很感兴趣地问:“这表好像没见你戴过,我能看看吗?”

周鸣初一声不吭地摘下手表,没说话。

他有点躁,江欣感受到了。

她太了解他,当你常年喜欢一个人,对他情绪上的转变,视线上的偏差,语气上的特殊,可能比他自己还要了解。

江欣勉强研究了一会表盘,还回去说:“我爸之前也有一块这样的表,后来给我摔坏了,修也修不好,我想给他买块新的。”

文禾放下茶壶,见周鸣初手上是一块陀飞轮,看多了晕。

离席时她要帮江欣拿包,江欣没让她动手,还朝她道谢:“辛苦了。”不是客气话,确实觉得自己被照顾得很好,走时又主动跟她聊了几句,问她:“国庆回家吗?”

文禾点点头:“回的。”

“你老家是安徽吧?总听说安徽景色好,一直想去那边看看……”江欣转头望着周鸣初,笑道:“可惜许老板回广州了。”又问:“他回广州忙什么?”

“他妈叫他回来过中秋。”周鸣初看着外面,太阳晒得所有东西都惨白。

“我说怎么突然跑回来,还以为出什么别的事了。”江欣伸手,拨了下晃动的耳环。

送走江欣后,文禾收到梁昆廷的信息,说楼下路灯爆掉,那一段线路有点问题,让她晚上走路尽量结伴。

小蔡凑过来问:“男朋友吗?”

文禾摇了摇头:“别瞎看。”

“没看啊,听到的,声音还挺磁性。”小蔡笑着露出一颗虎牙,看见周鸣初过来,马上钻到文禾的另一边。

文禾头也不抬地给梁昆廷回信息,也想起梁昆廷的反常。

不管是医院里的忽然靠近,还是后来在阳台突然要吻她,都给她一种耐心快要用完的感觉,但他还是照常跟她联系,哪怕现在又跳出他一个前女友。

也许只是她敏感。

回到公司,文禾见经理掏出一袋零食:“你们谁吃,把这分了。”

“什么来的?”晶晶过去打开看,大都是一些鱼干,经理说去厦门旅游买的,本来是买给他老婆吃,但他老婆最近怀孕了,吃不得也闻不得。

说这些的时候,经理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大家也就顺势恭喜,过后晶晶说:“你别看他这样,对他老婆是真的好,又怕又爱的,跟个小男人一样。”

文禾对经理的家事不怎么感兴趣,但这一堆东西没什么人想吃,就拿了一包准备去喂猫。

楼道门一推,又闻到熟悉的烟味,走过去看,果然又是周鸣初。他靠在窗边抽烟,那只虎斑绕着他的腿在打转,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猫亲人,人却不怎么搭理猫,周鸣初甚至伸脚把它推开,来来回回间不耐烦地看了眼文禾:“把它弄走。”

文禾打开包装,等猫过来后准备撕鱼,这只猫却直接把她那袋东西给叼跑了。

文禾拿着剩下的一块鱼干,愣了会打算走,周鸣初伸手把另一扇窗也推开:“在下面。”

过去看,果然虎斑叼着袋子溜到一楼的树底下,把吃的分享给了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口是开的,俩猫很聪明,咬着袋子底部站到石头上,里面的鱼干全部掉了出来。

文禾这才意识到,虎斑刚刚应该是在找周鸣初要吃的,可惜他只有烟。

周鸣初把烟掐了,文禾忽然想起个事:“周总,是要取消互为二级的制度吗?”

“有这个计划。”

“哦。”那大经销商应该就不太肯了,毕竟原来的制度对他们来说,可以做到一种变相的垄断。

江欣今天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只是席间没聊太多的工作,结果也不得而知。

文禾转身想走,却听周鸣初问:“你跟那个医生是邻居?”

文禾身形一顿。

周鸣初说:“打完球那天,他在你楼下看到我了。”

文禾脑子空了下,又听他继续说:“跟他在一起的是你们那栋楼房东?”

“谁?”

“光头,年纪不小,开辆雷克萨斯。”周鸣初这样形容。

文禾眼睛慢慢睁大:“你怎么知道?”

周鸣初说:“那天早晨我从你家里下来,被他看到过,他应该记得我的车,也记得我这个人。”他永远能用平静的表情和语气说一些让人惊讶的话。

文禾反应过来,一下哽得脸都红了。

他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是想问她怎么知道那一天他的车在她家楼下,还是想问梁昆廷知不知道他曾经在她那里过夜的事?

文禾忽然觉得这个人不止无耻,还不以为耻,或者你觉得他无耻的时候,他可能还藏了半句更无耻的话,等着看你气急败坏。

文禾决定不问下去。

周鸣初却极其随意地瞟着她,又似乎在用目光确认着什么,过会问:“谷志德跟你约的哪天?”

“……明天。”文禾语气勉强,已经很想走了。

周鸣初问:“约在哪里?”

他这么一直问,文禾脑子里忽然有一根筋被吊了起来:“谷总……应该很安全吧?”她实在不敢相信谷志德也会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

周鸣初大概想到什么,表情也并不好,半晌勉强地说了句:“你不是卢静珠,用不着害怕他。”说完忽然伸手把文禾转到后面,几步过去把门拉开:“你在这听什么?”

金灵吓得脸都白了:“没有,没听什么。”

周鸣初问:“谁教你这么偷听其他人说话的?”

他本来就长了张肃穆的脸,眼里一股锐气逼得金灵大气不敢出:“对不起周总,我,我是想来这里打个私人电话。”她举起手机,手都在抖。

周鸣初盯着她:“你这个习惯最好改掉,不要让我看到再有第二回 。”

“好的。”金灵没敢再多待,转身就走了。

文禾过去时,只看到一个仓皇的背影。

下午在培训大楼听课,采购的叶总讲材料。一个材料为什么要更新,之前的材料和同行的材料跟他们差在哪里,他讲得很清楚,用的一些比喻也很有意思,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