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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热气(7)

“还好,就是吃了顿饭,刷个脸。”文禾没跟章茹说太多,章茹已经替她出过一次头还丢了升职的机会,她不能总是依赖和连累别人。

吃完饭回三楼午休,文禾往销售走,后面林聪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直到脖子被章茹猛地一拍:“死肥仔,看什么?”

“没什么。”林聪摸着脖子讪讪地笑,眼睛还依依不舍地看着文禾那两条笔直的腿,这腿简直比他命还长。

下午天有点阴,文禾在工位上多坐了会,等挤电梯的人少了些才收拾东西下班。走到电梯间的时候,碰到周鸣初和部门经理。

文禾喊了声经理,又去喊周鸣初:“周总。”

周鸣初淡淡地看她一眼,收回视线。

文禾闷头闷脑地站到一边。

如果她现在在二部,可以对他客客气气敬而远之,但在一部,装都要装出恭敬样。

等电梯来了,文禾挡住梯门:“您先。”等他们进去又问:“到负一吗?”

“一楼。”

“好的。”文禾按好楼层,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梯门旁边,经理看她抱着几本产品册子:“要去见客户吗?”

文禾说是:“张主任……珍姐说明天带我跑医院。”

经理看了下她手里的东西,小册子是跑医院的,大册子应该是自己抱回家看的,能看出来很用功,很想早点出成绩,于是稍微给她复盘胡芳那件事:“客户喝醉了,有时候失态难免的,但我们也不要搞得太难看,别让人下不来台。”把人扔下就跑显然是不行的,还是太嫩生了,需要磨练。

文禾尴尬地点点头,手指收紧了下,忽然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为什么要去?”

是周鸣初,文禾回头看了看他:“是……胡芳,她叫我帮忙送份资料。”

周鸣初问:“跑腿送不了?”

文禾被他问得忽然气短:“我也想去学一下,看看怎么跟客户应酬。”

“胡芳是带你的人?”

“不是。”

“那你指望她教你什么?”周鸣初看着文禾,目光像有重量,压得文禾精神发沉。

文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电梯已经到了,她长长地松一口气,跟在周鸣初后面走出公司,去找一辆能骑的共享单车。

等找到单车,那边周鸣初也坐上车,二轮和四轮在公司外的红绿灯口遇到,宋川顶着一头卷毛问:“哥,这不是上次一起打球的女孩子?”

周鸣初回个信息,抬头的时候红灯转绿,文禾已经踩着单车过了斑马线。

傍晚的风吹动衣摆,宋川想起上回在台球厅的事,对她印象太深,一时半会是忘不了的。

宋川笑了笑,问周鸣初:“你们之前抓的那个采购主管就是她男朋友?”不对,应该已经分手了:“前男友吧?”又感叹:“你们公司够狠的,查到就报警,就送人吃牢饭。”

“不这样怎么整顿风纪?”周鸣初锁上手机,看着车子前面。

晚高峰有点堵,宋川在车流里慢慢把车开过文禾旁边,越看越觉得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仔,找了个鸟货。”

后视镜里,周鸣初看见文禾正从车框拿出包包,钻进了地铁站。

永远是这样,因为别人一点好意就晕头转向,长了个空脑袋,不会想事,也不会看人。

他收回视线去催宋川:“专心开你的车。”才说完,又一辆车加塞到了前面。

“急什么。”宋川是个慢性子,也不管这个表哥在旁边怎么皱眉,按最平稳的码数在开,等开到地方,确实迟了那么一会。

“姨妈。”进到包房,宋川呲起牙跟宋斯兰打招呼,亲热得像亲儿子。

“阿川。”宋斯兰也招他:“来喝汤。”

家庭聚餐,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多,宋斯兰问周鸣初跟他上一个相亲对象处得怎么样,周鸣初回答她:“已经删了。”

“为什么?”宋斯兰看着儿子,脸一沉。

不久散席,其他亲戚都走了,宋斯兰在茶桌后面坐下来:“为什么删人?”

“不合适。”

茶壶声停顿了下:“那下个星期我再安排一个,你去见见。”

“不去。”周鸣初喝着茶,神色淡漠。

“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宋斯兰的脸彻底阴了下来,她讨厌这个儿子,尤其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前世欠你的,摆脸给谁看?”

周鸣初一声不吭,宋斯兰更加怒不可遏:“是不是我安排的人你怎么都看不上,你爸爸安排的你就能看上了?”

周鸣初还是不说话,宋斯兰开始用近乎嘲讽的语气说:“我也是多管闲事,你放心,以后你的事我不多一句嘴。”

“随便你,我无所谓。”周鸣初喝着杯子里的茶,平静到像在附和。

宋斯兰气得握紧了壶盖,正欲发作时,茶艺师过来送茶叶:“宋老师。”

“放这里吧。”

“好的。”被紧张的气氛影响,茶艺师一切动作都放很轻,等问过不用泡茶后,轻手轻脚走出去,关上门。

“露露,干嘛呢?”一个小领班抱着餐巾经过,好奇地在后面问。

毛露露朝她嘘一声:“在吵架。”

“里面吗?”

“嗯。”毛露露拉着小领班走远了点,心里奇怪里面的母子俩,一个阴阳怪气,一个无动于衷,宋斯兰今天尤其反常,平时优雅又和气的一位女士,对儿子却像仇人一样,态度特别尖锐。

小领班也觉得反常:“可能有什么事吧。”宋斯兰是他们这间会所的设计师,也是股东,印象里很温和也很好修养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发脾气了,还是跟自己儿子。

不过这是人家家务事,她们也不好多讨论。

两人结伴去收拾隔壁的房间,收拾完了拿着走出去,看到走廊窗户边有个男的在抽烟,个子很高,鼻梁像倒悬的刀尖。

毛露露认出是宋斯兰的儿子,她往隔壁包间看一眼,而小领班不知道是不是手里东西太多,托盘忽然歪了下,一小罐茶摔出去,骨碌碌滚到窗户脚下。

周鸣初慢慢地吸着最后一口烟,吸完后掐掉烟头,就那么从反方向的楼梯下去了,那罐茶看都没看一眼。

毛露露过去把茶叶捡起来递给小领班,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噗哧笑出声,小领班不好意思地嘟囔了句:“什么人呐,一点风度都没有。”白长那张脸了。

“也许人家看出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故意不帮你捡。”毛露露揶揄着她,两个人互损几句,在嘻嘻哈哈中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

回家时已经蛮晚了,毛露露拿着宵夜去敲文禾的门:“烧烤烧烤吃烧烤。”

文禾正准备睡,往桌子上垫了层纸皮,又去冰箱给她拿可乐:“今天这么晚。”

“加班了。”毛露露拆着一次性筷子:“我们有个股东家里聚餐,坐到好晚才走。”

“真辛苦。”